“奴才金福,见过十九爷,十九爷万福。”
看见谢樟,金福惊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赶紧给人行礼问安。
谢樟年纪小,虽是先帝遗子,新帝却并未给人封王,为了跟以后的皇子皇女区分开来,宫人们见着谢樟,都唤十九爷。
“金福快起来吧。”
谢樟抱着谢树的脖子,朝金福挥了挥小胖手,目光却一直放在谢树脸上。
“六哥,你几时回的宫,竟也不来瞧瞧十九。”
谢樟语气有些委屈,要不是今日偶尔听见宫人们说谢树回来了,他这才急匆匆的来找人,恐怕六哥都要把他忘了吧。
“申时到的宫门,先去了寿安宫。”
谢树把人放下,摸了摸谢樟的小脑袋,蹲下身,视线与谢樟齐平,认真回答了谢樟的问题。
听见谢树的解释,谢樟果然一下子就不气了,他知道寿安宫住的是六哥的母妃,原来六哥不是把他忘了,而是还没来得及来看他。
“那六哥,今晚我能去你宫里玩儿吗?”
谢樟又高兴了起来,自从去岁一别,他可想六哥了。
六哥跟别的兄弟都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他太小了,别的兄弟见着他,都是爱搭不理又或者总是抱有别的目的的。
就连表面上对他似乎很是宠爱的新帝九哥,事实上却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但六哥不同,无论他跟六哥说什么话,六哥都会有所回应,还会认真回答他的问题,这让小谢樟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可以被人随意忽视的小孩儿。
就连母妃跟他说话,都总是俯视着他的,除了宫人,六哥是唯一一个愿意蹲下来跟他交流的大人。
“十九爷,这恐是不妥,太嫔娘娘吩咐过,您今日要早些回去。”
听见谢樟要去谢树宫里,跟着谢樟的小太监立马出声提醒。
谢樟这才记起他母妃端太嫔的话,可是他真的很想跟六哥多待一会儿,但不回宫,母妃会生气的。
“明日我会去看你。”
谢树看了一眼面色为难的小太监,和一脸纠结的谢樟,又摸了摸谢樟的脑袋,作出了承诺。
谢樟走后,御花园霎时安静了不少,一阵微风吹过,在御花园的湖面卷起阵阵微波。
谢树站在湖边,以手握拳,抵在唇边,低低咳了两声,藏青色的亲王服饰,衬得谢树越发苍白了起来。
“王爷,我们快回宫吧,您的身子受不住的。”
金福犹豫再三,还是上前了两步,面色愁苦,劝了一句。
“好。”
谢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重新恢复了平静的湖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话音落下,就转身,朝咸福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谢树在这个世界虽然体弱,但身为皇子,该学的东西,一样都没有落下,尤其是骑射武功。
所以刚才,他在御花园感受到了暗处有不少目光,来自四面八方,难以分辨。
谢树猜测,应当是皇宫暗卫,就是不知道,这群暗卫是在御花园保护什么人,还是单纯来监视他的。
不过无论哪种,谢树都不会太放在心上,若是监视,恐怕也算是件好事,谢植对他的忌惮,或许会打消的更快。
目送着谢树离开,御花园旁的登仙楼之上,谢植看着坐在对面绯色官袍的俊美青年,一手执黑子,面容含笑。
“看来我这位六皇兄,是位重情之人呐,宋卿,你说呢?”
显然,刚才谢树在御花园的动静,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宋珏不置可否,落下白子后,站起了身,俯身行礼。
“陛下,臣又输了。”
见宋珏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谢植眉峰微挑,看了一眼棋盘,轻笑了一声儿。
“算了,时候不早了,宋卿你就先回去吧。”
听见这话,宋珏又俯身行了一礼,才退着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宋珏的背影,谢植笑容逐渐下拉,目光晦暗不明,看来他钦点的这个状元郎果真是块儿难啃的骨头。
文人那点儿风骨傲气,倒是在这人身上体现了个淋漓尽致,说白了,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臭脾气。
他虽用不了,但此人是个清高端正的真君子硬茬子,放在朝堂之上,或许还是利大于弊。
想到南荣沧,谢植心情又差了起来,听闻对方找了个跟他长得极像的戏子养着,谢植脸色就难看异常。
南荣沧此举,无疑是把他的脸面往地上踩,他可是真君天子,岂能容南荣沧如此羞辱。
但是他也明白,南荣沧让这消息传到他的耳中,无非是在警告他,不要忘记他在冷宫时,他答应他的话。
南荣沧看中的,无非就是他这张脸,他堂堂一代帝王,怎能雌伏于他人身下,简直荒谬。
谢植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可惜现在他根基未稳,若是贸然与南荣沧翻脸,恐怕他这个皇位都坐不安稳。
毕竟他可不是先帝唯一的儿子,想到刚才看见的谢树和谢樟,以及明日又要来皇宫的南荣沧,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谢植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那头回到咸福宫的谢树,洗漱了一番后,抽出了从行宫带回来的水经注,翻看了起来。
古代没什么特别的娱乐活动,谢树的作息比在现代还要规律,闲暇时刻,不是在看书练字,就是在作画练武。
但因为身体的缘故,近几年,谢树练武的次数越发少了。
竹锦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书桌前坐姿端方的谢树,暖黄色的灯光打在谢树如玉的侧脸,似乎给那张俊容增添些许暖意。
就算是从小跟在谢树身边,竹锦还是看愣住了,回过神后,想到自己的身份,压下心底的失落,竹锦走了进去。
一抬眼,就对上了谢树的目光。
“王爷,今夜天气寒凉,我来给您添床棉被,您早些休息吧。”
“嗯,多谢。”
谢树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移向了手中水经注。
对上谢树的目光,竹锦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把手上的棉被放在了谢树床上铺平,整理好后,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