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私设刑……”
话未尽,小伙子又开始使劲儿,拽着姚德仪的头撞了十几下。
这下子姚德仪真的怕了,他能感觉到这些人根本在意他的命,他本不是多有骨气的人,在云来县做土皇帝,养了一身富贵膘,受不得半点疼。
“是县里的地主,他们不想卖地,不想落实新政,都是他们的错,我只是收了一点钱而已……”
这厮竟然开始找人背锅了,林鸿脸色不变,静静听着,觉得不对的地方就让人打,直到姚德仪说了实话。
云汐五月二十号抵达云来县,在客栈休息了半天,两个县县令的供词就到了她的案上。
“哼!腐败,胆大包天!传我的懿旨给两边的人,与案子相关的人全部斩首,传首九边,抄家,三族内人流放南溟奇甸,陪着新政官员来的兵士……”云汐顿了顿,闭眼道:“失职之罪,没收一切财产,离开我的军队,三代内不得科举,不得做官。”
会不会太轻了?秀儿不解的看了眼云汐,还是道:“奴婢这就去传话。”
林鸿听到这个命令毫不意外,新政官员的死是被云来县的地主乡绅和县令合谋害死的,太后娘娘这样估计也是想让别的地方看看对抗朝廷的下场。
“牛蛋,带着人跟我走!”
不到三天,云来县和梦远县参与此案的人全都被抓了起来,菜市口的血流了一滩又一滩,观看行刑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整整三天,屠夫的刀都砍出豁口了。
百姓们对于县太爷的死只有拍手称快的。
云汐觉得有趣,吩咐道:“秀儿,你带着宸儿去外面走走,看看这个县令的风评如何,相一相二,云一你带四个人跟着保护连宸。”
连宸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云汐,“皇祖母不去吗?”
“哀家不去了,这几天累着呢。”云汐揉着额头,“你们去吧,多看看人生百态,别像你父皇一样,说一个鸡蛋五两银子,傻得很。”
连诚:有被伤害到。
连宸笑道:“皇祖母我知道,一个鸡蛋五文钱到三文钱,冬天价贵,其他三季便宜些。”
“知道就好。”
秀儿知趣的拉着连宸下楼,整个客栈被云汐包了,客栈里很安静,外面却很热闹,但是走出这条街,热闹不见,只剩下苍凉。
“秀姑姑,这里怎么这么穷?”
秀儿哪里知道这种事,看到前面有个蹒跚的老妇拉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娃娃快步走过,连忙带着太子凑了过去,看到对方面黄肌瘦的样子,微微一怔,遂即笑容满面道:“老姐姐,你们这是去哪里?”
老妇看到这么多人吓得微微后退,不知所措,她旁边的小娃娃蹦到她身后埋着头不敢出来看。
连宸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问:“你们是不是吃不饱?”
正说着对面两人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老妇和孩子更窘迫了。
“秀姑姑,你把我刚刚买的糖葫芦给她们吃。”
秀儿点头,另外把肠粉也递了过去,“我主子赏的,你们先垫垫肚子,若是讨的我主子开心,另有赏钱。”
“真的?”老妇呆了呆仿佛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人,拿过吃的带着孩子狼吞虎咽很快吃光了,竹碗里的汁水也喝的干干净净。
肚子里有了食物,感觉舒服多了。
这期间,连宸已经走完了整条街返回来。
疑惑的问老妇:“这里怎么没人?没人住吗?”
老妇轻声解释,“不是的,大家都出门去了海边,有的出海去了有的在赶海,我和妞妞忘记带东西了,这才返回来的。”
连宸天真的问:“海边?既然可以去海边,你们怎么会饿成这样?可以吃海鲜啊。”
老妇摇头,推开了自家的门,秀儿探头看去,除了院里密密麻麻的青菜,便空无一物,连根柴火都没有,堂屋的门更是不翼而飞,视力极好的秀儿看到空无一物的堂屋……
秀儿脱口而出,“你家怎么这么穷?”连宸也是一脸震惊。
老妇嘴角露出苦笑,先回答了连宸的话,“小公子不是我们不能吃海鲜,海鲜不能久吃,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来的海货连交税都不够,哪里敢吃呢。”
“还有这位老姐姐,家贫,为了交税,能卖的都卖了,还是不够,若是今年秋天的秋税还凑不齐,我家只有把房子让出去,去乡下过活了。”
秀儿震惊不已,“怎会如此?我记得你们这里之前遭了海啸,朝廷不仅给你们免了三年的税,后面还让人送来了赈灾款,就算不多,也能把日子过起来……”
老妇的眼神暗了暗,“前几年的日子确实不错,这房子就是朝廷给发下来的,海啸后很多人死去,无主的房子有很多。前县令以工赈灾,雇了活下来的百姓把这些房子改成了石头房,地基加高,可以抵御海啸和暴雨。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做工挣到了钱粮,又分到了房子,还免了税,日子慢慢好起来了,但自从上一个县太爷被调走,日子就变了。”
“现任姚县令一到就疯狂收税,粮税收五成,我们城里生活的,不管做什么都要收税,甚至家里吃了一顿肉,都要收肉味儿税,家里为了交税,能卖的都卖了,地里我种的青菜也是为了交税用的,有些人家已经把房子抵出去了,我已经两年没吃过一顿正经饭菜了……”
说着说着,老妇痛哭起来,“还有妞妞,我的女儿,明明十岁了,看着和五岁的稚童没有区别。”
连宸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老师总说父皇是个明君,杀贪官,守边关,吏治清明,可是这里还有人经受着这样的痛苦……
而且明明看起来是奶孙的两人实际上竟然是母女,她们被这世道逼到这个地步。
小小的连宸感觉世界观崩塌了。
秀儿咬牙切齿道:“你不用担心了,朝廷已经在实行新政,以后交税一亩地只用交五斤粮食,你们这边推行新政的官员被害,朝廷震怒,派人来查,那个狗官已经被砍头了!”
“新政?什么是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