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莎莎火化的日子,凌晨她就陪着莎莎的家人,在火葬场目送着莎莎的离开。
她本想打开裹尸袋看一下莎莎最后一眼,可是裹尸袋的拉链被缝住了,也没有机会给她剪开来看。
火化等待期间,莎莎的妈妈跟她说了很多,说的都是要她以后注意安全,遇到任何事情第一时间要报警,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谈恋爱也要擦亮眼睛之类的话。
本就很伤心的一一,听见这些话,更是难过不已,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心里盘算着,压在心底的话今天能不能说出来,可是到彼此分离,她都没有开口。
直到她坐上回公司的地铁,她才后悔,刚才没有鼓起勇气说出心里的话。
思虑再三,还是编辑了一条微信过去。
【一一:阿姨,往后的日子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您要是有什么事情,您就给我打电话。虽然莎莎不在了,但我是她的闺蜜,您是她妈妈,就也是我的妈妈,有什么事情需要用的上我的,一定要跟我说。本来这些话想当着您的面说出来的,可是看您太伤心了,就没忍心说,阿姨,往后您一定要坚强的生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您自己,也是为了莎莎。】
信息发过去后,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轻松了一些。
今天到公司打卡上班,不比的刚来的时候,脸拉的很长。有些想跟她说话的同事,见她的样子都不敢靠近,如今看她脸色好了些,倒也是有人问了一句。
“一一,早啊,”
她也微微笑着回应了同组同事。
而同事见她笑了,本想趁着机会再多聊几句。可是转脸看着二组的人,黑眼圈极重,身上散发着一身的怨气走她们眼前过,两个人立马识趣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各自工作去了。
而她打开电脑,想着完善一下昨天的文件就差不多了,可是怎么找都没有找到昨天的文件,她有点急了……
脑海里浮现昨天关电脑的画面,好像…难道昨天…没保存?
她从反复查找,到确定没有保存的这段间距大概只有一分钟,可这一分钟却感觉过了一年那么久。
胡娟从她面前走过,看她盯着电脑的神情不对劲,就多嘴问了一句。
“嗯?怎么了?”
一一满目无助的看着她,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可怜。
“我昨天加班到9点才做好的文件居然没保存,更坏的消息是,我电脑没开备份……”
此刻,她脸上的无奈转移到了胡娟的脸上。
片刻,胡娟的脸上用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她想说点什么,但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下午上班之前发给我。”
说完,她转身去了茶水间,只剩一一在捶胸顿足的骂着自己老年痴呆,毕竟这可是她花了一下午的心血做出来的,本想着完善一下就可以发出去了,没想到……
她全神贯注的懊恼时,完全没有发现余正走她工位旁过去了。
他径直走向张部长的办公室,发现没有人在,就转身离开了。
再次路过一一的工位,发现她还在做着一些奇怪的表情。
他敲了敲工位的隔板,一一的神情秒正常起来,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上班期间,禁止请神。”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一一没听明白,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离开。
可一旁工作的同事已经憋笑到直不起腰了,可只有她两个眼睛圆溜溜的看着。
“请什么?”
她的眼神望向周围的同事,想从同事那得到一星半点儿的帮助。
可同事笑完以后,就转身投入了工作,压根没打算理她。
近来这段时间,她都没有新剧本,也就干脆没有回公司,在家躺着。正无聊的刷着微博,听见了门铃响了她赶紧把手机放沙发上去开门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又精致的脸。
“你好,你是?”
来人也是很优雅的笑着,可就是这一笑,她脑子里感觉很熟悉,但是就是说不上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张逸浩在家吗?我是他的朋友艾琳,我刚刚在附近办点事,路过这里,所以想过来找他问点事情?我刚刚打他电话他没接,所以我就冒昧直接上来了,请问他在吗?”
就是这个端庄优雅的笑容,她一下就想起来之前敏敏给我看过他们结婚那天的照片,里面的新娘就是她。
艾琳?脑子里强行被召唤出记忆,张逸浩的前妻就叫艾琳……
仔细观看后,确认她就是张逸浩的前妻,她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淡了下来。
“这个点了,他不在家,你有急事去公司找他吧。”
本想谢绝她后直接关门大吉的,可女人却好似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要说什么,直接抢在她前面说了一句:
“诶你是他女朋友吧?我听他说过你的,哇,你好漂亮啊~”
挑起话题的态度,故意和她拉近距离,就知道她今天是冲自己来的。
可听敏敏说过她去了美国好几年了,怎么又在这?而且还听过张张说过自己?难道是他们一直都有联系,还是说她早就回来了,并且两个人私下有联系没有告诉她?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但好奇心作祟的她,还是没忍住的问了一句。
“那你是要进来坐一下吗?”
她就是表面功夫礼貌一下,可女人好像也不打算客气,依旧是那个不变的温柔笑容。
“可以啊。”
她也真的只是简单的问一下,没想到就真的进来了,心里更是确定了,艾琳这次是为自己来的。
她很利落的走了进来,完全像一个熟客,上前就去踩旁边放着的鞋套机,一边踩还一边说:“这个鞋套机还在呢?还是老样子,还没变呢。”
字里行间都在告诉她,她在这里生活过。
虽然梦初年纪小,但是见过的心机婊可多了,遇到比她段位高低的都有,所以根本不care她说的话。
自己也就很无所谓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人畜无害的表演。
“阿姨,您是来找我的吧?”
被她突然一句阿姨给叫愣了,可微愣的表情是转瞬即逝,环视周围后,很自然的落座在一旁的沙发上。
“我跟逸浩同龄,按年龄辈分来说,你叫我一句阿姨也不为过啊。今天来的突然,也没有带点礼物给你,实在是冒犯了。”
看着她茶里茶气的样子,心里已经开骂了。逸浩!逸浩!生怕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吗?想气我?就不如你意。
她翘着二郎腿,对她说的每句话都是满意的点头,肯定她说的每句话。
对于她而言,对付这种心机婊,顺着她的话说就好了。
“知道冒犯你不还是坐这了?这话里话外都显得跟他那么熟,就肯定知道这个点他在公司啊,你现在来这儿,不会来挑衅我的吧?”
她现在有多吊儿郎当的神情,就能体现出坐在对面的艾琳,整个人有多温婉。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有这么大敌意?”
梦初没有正面搭理她,只是看着自己新做的美甲,频频点头,因为她真的挺喜欢这种款式的。
“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啊,你看不惯就走呗。”
当然,艾琳也没有惯着她,提起包,起身便走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梦初连眼神都没有给到她一个,依旧是翘着个二郎腿,美美的欣赏着自己的美甲。
直到关门声传来,她的脸上才呈现出内心真实的表情,一脸的嫌弃。
她知道,艾琳今天就是特意上门来挑衅她的,她虽然性格马大哈似的,但是真的遇事了,也是不带怕的。
她也不会因为某些人的某句话,某件事就去质疑张逸浩,因为这是蠢女人才会做的事。
她起身又回房间刷着手机,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悠哉悠哉的。
而她并没有猜错,艾琳确实是特意来会会她的。
艾琳本以为会是一个很优秀的姑娘,可一看见江梦初这个德行,她一点也不生气,相反的却是很满意。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是个既端庄又温柔大方的姑娘,同她一样的话,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种顾虑的的必要了。
“敏敏,你不是一直想学打水光吗?要不你付一下水光针的成本钱,我给你做小白鼠,这样,下次你的客人打水光,你就可以上了。”
她之前看着店长给别人打水光确实挺好奇的,也提过想学的事情,可是店长都没有正面回应她。
可今天她突然说愿意教她,还是很意外的,毕竟打水光不仅业绩高,手工也是很高的。
也可能是今天没有客人约,其他两个员工又休息了,加上天气又不好,听着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也是挺无聊的。
“好呀,那我准备东西咯?”
她暗地里注意过店长打水光前的准备工作,所以拿东西,消毒,也是手到擒来。
而一旁的店长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去准备。
从铺放无菌布,到消毒所有工具,每一步都没有落下的时候,店长有点惊讶。
“你怎么知道要准备这些?你学过吧?”
敏敏摇摇头。
“我是看你给客人打的时候,就是准备这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遗漏的?”
店长很欣慰的点点头,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说实话,见过这么多初学者,你不仅是学的最快的,而且是最仔细最好学的,我相信不用过多久,你肯定会超过我的,加油,我看好你。”
被她这么一夸,敏敏内心得到了满足,脸上的笑容更是开心了。
“其实我以前看着你扎针,打的手法,我大概也会了,我还在家里用注射器学习过呢,不过我是拿西红柿练习的。”
她精通人体结构,对于注射器下皮下这种小事情,闭上眼睛她都知道怎么做。只是,不能告诉她而已,为了减少麻烦,她只好这样说。
听她这么一说,店长更是好奇,连忙躺上了美容床。
“来吧,我相信你,你一边做一边说,哪里没做好我提醒你。”
就这样,她手里拿着个镜子,看着敏敏给她洗脸清洁。
“我现在给你敷麻药,大概敷40分钟我们就开始打。”
店长嗯了一声,悠哉悠哉的玩着手机。
而敏敏去冰箱里拿出一只液体敷料,又拿了五管注射器。重新又把自己的手消毒了一遍,戴上医用手套,把5毫升的液体敷料分别抽取在一毫升的注射器里,五支都抽满了,刚好就是5毫升。做完这些,就静静的举着带了手套的手,等着敷麻药的时间。
而她做这些的时候,店长通过镜子里也看见了。
“嗯,你要记住,一定要保持消毒,戴了医用手套的手一定不能乱摸,一定要注意消毒,不能弄脏了。”
她很虚心的领教了一些别的问题后,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用无菌布把额头上的麻药给擦拭掉后,她就开始打了。
说实话,她内心毫无波澜,因为她很了解面部结构,怎么下针,下针后注射多少她心里很清楚。
一针一针的扎下去,看着一个个鼓起来的小包,店长又一次的举起大拇哥。
“嗯,这手法比我打的还紧密,也不疼,很好很好,你已经出师了,等后天郑小姐的水光就你来打,我相信你。”
她只是嗯一句,没有多说话,眼神全停留在她的针上。
打了半边额头的时候,店长觉得手上很痒,她撸开袖子一看,密密麻麻的起了红包。
“诶,我好像过敏了诶?好痒。”
听见这话,她立马停止了手里的注射,看着她手上的包。真的是肉眼可见的从手上起到胳膊上的包,她第一反应就是过敏了。
“确实是过敏了,你可能对水光针剂过敏,不能打了,你得吃抗过敏的药,店里有氯雷他定吗?”
店长摇摇头,可手还在不停的挠着脖子。
“你现在就是痒对不对?那我现在去楼下买过敏药,你现在起来,坐外面去,这里空气不太流通。”
她把店长扶起来,把她从房间里搀扶出来,坐在前台沙发上。发现她脸上的面色就已经不对劲了,整个额头通红,眼睛通红外,其它一片惨白。
“店长,店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此刻的店长已经神情迷离了,有翻白眼的预兆。
“晕…”
晕字一说完,她整个人就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躺在了地上,翻着白眼。
敏敏一下就慌了,快速的拍着她的脸。
“店长?店长?还有意识吗?店长?店长?”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店长看了她一眼,又翻着白眼。
“有哦,有意识,我喉咙好痛,喘不上气的感觉……”
喘不上气?完了,过敏性喉头水肿?
好在店长不胖,她一把拉起她,往外面拖。这个时候的外面狂风不止,路上也没有人。
她拖着她来到空旷处,不停的跟她说话的同时也拨打了120。
“喂喂喂,我这里出现过敏导致的喉头水肿,麻烦你快点派人来,带上氧气袋,患者已经出现呼吸困难,脸色青紫的现象,我可以急救吗?能教我怎么急救吗?”
已经着急到胡言乱语了,明明知道急性喉头水肿是没有办法急救的,可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出来,甚至都破音了。
“过敏导致的是没有办法急救的,你把患者放在空旷通风处,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派车过去。”
说完地址后,发现店长脸上的青紫色已经褪下去了,脸色变的白皙了一些。
“店长,店长,你还有意识吗?店长?”
她不停的拍打着店长的脸,试图让她清醒些。
而躺在地上的店长虽然眼睛是闭着的,但是嘴里还是有回应的。
“有,有,没事,我现在好多了,我就是头晕晕的,地上好凉啊。”
听到她能够准确回答问题,她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如果能够有回应,说明她的水肿消了很多,只要救护车来的够快,就会没事。
“你别动,你别动,你现在是喉头水肿,你平稳的呼吸,我打了120了,他们待会就来,你把你的年龄和身份证号码告诉我。”
比刚才闭眼的状态又好了些,眼神还是很迷离,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也能准确的说出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和其他信息。
急救车很快也来了,看到担架的那一刻,一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之前看过风发来的图片里,有一具尸体是因为急性喉头水肿导致死亡的,所以她很清楚这个是有多危险的事情。
等上了救护车,做了心电图和血糖后,一切都是正常范围内。
“哎哟,店长啊,你可吓死我了,你对这水光过敏,你不知道?你以前没打过吧?”
店长脸上的血色回来了一些,但是嘴唇还是发紫的。
“没有,第一次打,我是说给你练练手,我哪知道会过敏。”
敏敏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喘了一口气。
“哎哟,你人没事就行,人活着比什么都好,快吓死我了。”
很快车就到了医院,医生把病人接走后,她就去挂了急诊。
医生检查了一下,大概的询问了情况后,得出结论确实是急性喉头水肿,开了血常规,开了过敏点滴,以及其他的检查后,单子就递给了敏敏。
敏敏拿着单子去缴费,然后拿药回到急诊处,看着店长脸上的血色都差不多回来了,心里也是踏实了。
“你好好睡一觉,等这三瓶点滴打好了,你就好了,现在安心睡。”
店长一边说好,一边不自觉的打起寒战。敏敏又让护士给她加了床被子,默默的坐在一旁守着她。
今天休假,他早早的就起床去跑了个步,回来洗完澡后感觉整个人都精神抖擞。
正准备去书店喝杯咖啡,手机又震动起来了。
【妈妈:楠楠,今天休假对吧?你待会穿帅点送妈妈去个地方呗?还记得在北京的时候邻居王阿姨吗?我上次啊在插花聚会中遇见她了,她也住在上海呢。我跟她通过招呼了,今天上门去拜访一下。而且你王阿姨特意说了,想见见你,你送妈妈去一下咯。】
脑海里快速回忆着住在北京的那段时间,其实对邻居王阿姨的映像已经不深了,因为那时候他还在读小学。
本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是妈妈已经预判了他的预判,说了一句在家等他,就把电话挂掉了,完全不给他说一个字的机会。
而挂掉电话的妈妈也在庆幸,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虽然很不情愿,但妈妈也很少这么要求自己,所以还是略微的收拾了一下,开车出门了。
来到小区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打扮端庄的妈妈,手里还提着两个礼盒。
妈妈一上车就把礼盒放在后座位上,然后上下打量着他的穿着打扮。
“哎哟,崽崽呀,你怎么又是衬衫黑裤,都不知道换一换色系。”
在她印象中,儿子身上永远都是黑白搭,绝不出现别的颜色系列的衣服。而他也是以自己职业不允许穿的光鲜亮丽为借口搪塞过去。
卓楠一脸的无奈,仿佛到了叛逆期,听什么都不顺耳的状态。
“妈,我都23了,你能不能别老叫我崽崽!”
可妈妈却不以为然,依旧是满脸的开心。
“知道了知道了,卓法医。”
从小,他就是一副老练成熟的样子,比别的小朋友遇事都要淡定,也确实不让她操过心。
从读高中,大学,研究生,以及读博,都是他自己规划好,像坐飞机一样往上升。虽然给自己省心省事,可也养成了他非常独立自我的习惯。
从学校毕业后,就再没回家里住过。直到后面做了法医,更是很少进家门,最后干脆住在外面。
虽然爸妈也提过建议,但由于他职业特殊,有时候凌晨也要出现场,所以也就默认让他一个人在外面住着。
爸爸在表舅公司上班,妈妈是插花课的老师,日子过得也算是不错,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就一心一意做着自己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