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这些水,傅卿把床单被罩,家里的脏衣服都洗了,外人瞧见咂舌不已。
“周家媳妇儿太浪费,有水不知道省着喝,非得要洗什么衣服。”
“他家周乐安这么小,不洗尿布怎么用?”
李兴媳妇儿挤过来,“但是我瞧周家那小子只是来了几趟,每次也只是拎小半桶,喝都不够喝,怎么够洗东西的?”
“你总盯着人家干什么?人家周应淮有的是本事,还轮得到你操心这个?”
李兴媳妇儿不满嘀咕着:“我这不是想着若是她家知道哪里有水,咱们村里不就有喝有用的吗?”
旁人取笑道:“又不是两河村没水,现在是天下旱,哪里都没水喝,难道周家就有了?”
李兴媳妇儿不说话了。
隔天清早,院子里突然传来声响,傅卿惊醒过来,怕傅婉重新找回来,开门就要招呼过去。
一只手稳稳截住她的动作,傅卿心中一喜,果真是周应淮回来了。
将她手里的东西拿走,周应淮才把怀里那只漂亮的香梨递给她。
“吵醒你了?”
傅卿摇头,把香梨拿过来。
家里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水果了,大清早的就能闻见梨子的香甜,一整天的心情都变好了。
“有几个?”
周应淮低着头,“就这一个。”
傅卿又闻了闻梨子的香味,“那一会儿等他们醒了给他们分了吃。”
周应淮急着要去看乐安,傅卿错身让他进去,自己则是去厨房给他做早饭。周应淮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问她怎么又把被子换回来了。
转头见少禹屋子开着门,他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我走后家里发生什么了?”
傅卿轻描淡写,“我把她撵走了。”
周应淮眉峰轩起,“她没帮你干活?”
“爹!”
她还没开口,少禹就兴奋的从玉丫头屋里跑出来,“你这次猎到什么了?”
周应淮拍拍他的肩膀,“这次什么都没猎到。我明天再到山里看看。”
果然,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少禹有些失落,转眼间又高兴起来。“那能带我一块儿去吗?”
周应淮点头,“好。”
他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再把少禹喊道一边,问他这几天家里发生了什么。
少禹一点儿没瞒着,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周应淮。周应淮冷着一张脸,大步走进玉丫头的屋子。
玉丫头睡得很熟,身子侧朝里头,紧紧抱着花姐儿。大概是半夜踢了被子,这会儿只有被角遮在肚子上。
周应淮给她把被子盖好,又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玉丫头迷迷糊糊翻过身,睁开眼睛看了片刻后才彻底清醒,一头扑进周应淮的怀里。
“爹!玉儿想你!”
周应淮心疼的抱着女儿,小心的护着她的后脑勺。“还疼不疼了?”
小脑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不疼了,一点儿也不疼了。”
周应淮帮她穿好了衣服,还想要帮她梳头发,可自己笨手笨脚了半天,只给玉丫头扎了两个塌到耳下的小揪揪。
“扎好了吗?玉儿好看吗?”
玉丫头高兴的甩了甩小揪揪,觉得自己今天一定很好看。
周应淮眉心跳了两下,“好看。我的女儿不梳头发都好看。”
他说什么玉丫头信什么,甩着这两个小揪揪满院子跑,还说一会儿要出去玩。傅卿端着一碟子腌鱼和素炒笋干出来,一边喊他们过来吃饭。
玉丫头跑到她跟前,“爹给我梳的,好看吗?”
傅卿忍着笑,“好看。”
玉丫头更高兴了,说以后的头发都要爹爹梳。
周应淮摸了摸鼻子,借口进厨房拿碗筷去了。
见上次从山里打回来的水才用了一小半,周应淮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说:“倒也不用这么省,我明天还得上山的,到时候我再打些水回来。”
傅卿不好说自己开了外挂,只能劝他:“你上次回来那些竹筒响得叮叮当当,怪引人注意的。家里还有些水,就先用着吧。”
周应淮把锅里的稀粥盛出来,“听少禹说井水都要干了?你不想让人知道山里其实还有水吗?”
“现在先不提这个。如若旱情严重,天下不知道怎么乱呢。村里人能把得住嘴门还好,如果说漏了嘴,咱们村还不知道会惹些什么人回来呢。我也把过滤的方法交给他们了,村里不至于喝不上水。”
周应淮抿起唇来。
他就知道,傅卿不是浑脑袋的人。
两人一同把粥碗端到八仙桌上,傅卿又忙着去招呼两个孩子吃饭。
见自己跟前的碗粥水稠密,而另外三碗的粥水只是比清汤寡水好一些而已。也就是这会儿,他才留意到那碟子腌鱼也是放在自己面前的。
仔细回想,好像之前吃饭时就是这样,但凡家里有些什么好菜,一定是放在他面前的。
正想着,傅卿已经牵着重新梳好头的玉丫头过来了。丫头满脸不快,周应淮还以为她不高兴重新梳头的事情。
他摸了摸丫头的小脑袋,“爹明天给你买头花。”
傅卿丫头,“是花姐儿坏了,一会儿我给她缝两针。”
看着女儿怀里那只本来就丑,现在又破的东西,周应淮实在不忍心。
“明天爹爹卖了猎物,给你买个新的?”
玉丫头不信。“爹你都没打猎物呢就敢答应我,上回说买小鸡仔我都等了多久了?”
周应淮一口应下,“明天一定买。”
玉丫头把他的手拨开,紧紧抱着花姐儿。“我只喜欢这个。”
“那我明天买些鲜亮的布,让娘再给你缝一只?”
玉丫头小脸瞬间明媚起来,“真的吗?”
周应淮心都要化了,说话语气又温和许多。
“真的。”
少禹那双眼睛也亮了亮,见他爹不搭理自己,眸中的颜色瞬间黯淡下来。抬眸对上傅卿,见她抿着笑朝自己点点头,少禹眼里的颜色才又重新亮回来。
她说过要给自己买新书的。
他这个后娘说过的话,从不食言。
正想着,周应淮已经把腌鱼端到了中间。
“都是一家人,以后大家都吃一样的,不用分薄厚。”
说着,他又把粥重新分了一回,四个人都是一样的稀稠。
重新坐下来,周应淮问:“你娘家在哪儿?明天我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