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雪开始有些厌恶她,冷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会帮我。”零说。
“哦?”含雪挑眉。
“帮我就是在帮你。”零把烟头放进烟灰缸,看了看烫伤的手掌淡定说:“你会留下来!”
含雪:“就这么笃定?”
零给手上的伤哈口气,说:“回去就是死,留在这里是你最好的选择。”
“或许地球没那么快把人类覆灭,我回去也许还能再活几十年。”含雪指尖轻点桌面:“那样也挺好的。”
零哼了一声:“你回去就是形散人亡,我面前的这个你就死了。”
摇摇头:“你不会回去,你会留下来。”
含雪:“难道人类时境中的我不是我吗。”
零听到这句话,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身子颤栗了一下。
含雪:“人类时境中的我还是我,即使现在的我消失了,人类时境中的我依然延续的活着,和我没有区别,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我还是我。”
零就那样一动不动望着举在面前的手,目光却没有聚焦在烫伤处,散开来。
她忽然冷笑一下,抬头说:“在人类时境中还有留恋的人,是吗?”
含雪:…
零又笑了。
含雪没有回答。
两人目光对视。
含雪开始讨厌她,突然说:“我要是告诉你,红豆和黑豆不是外面那瘦子杀死的,你会怎么样?”
“什么?”零大惊,聚目:“是你!”
含雪摇摇头:“也不算是。”
零直起的身体弯下来:“哦,那就好,那就好。”
含雪皱眉:“什么是那就好?黑豆是我打伤的,才会被杀。”
零愣了一下:“是你最后动的手?”
含雪:“不是。”
零摇头:“那就不算。”
含雪口中准备的话被噎了回去,无奈说:“你这算强词夺理吗?”
零苦笑一下,烟又点了起来,连抽几口,然后问:“杀我儿子的人是你朋友?”
含雪想想说:“算是。”
零抿嘴,上身前后晃了晃:“算是,就是朋友。”
含雪简直不敢相信耳朵,恨不得把耳朵眼掏大了再听一遍。
嘴唇蠕动:“你,你不报仇了?”
零狂吸烟嘴,烟身快要冒出火苗来,等她吸够了,然后平静的说道:“人的一生很长,总要为自己想想,一个女人更要为自己想想,以后的生活还要继续,不能停留在过去,熬熬就过去了,小的时候,那种饥饿难耐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这,这我也能熬过去。当你回读历史,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这番话。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你年龄尚轻,或许不会明白,等你经历种种罹难,长到一定年纪,就会明白其中的酸楚与无奈。”
含雪突然对她心生怜悯,柔声:“可他们毕竟是你儿子啊。”
“儿子…”零脸露伤感,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问:“那瘦子是不是也有参与?”
含雪点头:“是。”
零问:“他是你朋友吗?”
含雪想想,摇头:“不算。”
零脸色突然一变,牙床暴露,恶狠狠:“那就杀了他替我儿子报仇。”
含雪随着她的情绪波澜起伏,此时的心情复杂之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零握拳:“杀了他,把我儿子的尸体夺过来,这才是你和我最要紧的事。”
原来零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这个。
含雪对这位人母失望透顶,缓缓摇头:“我会毁掉你儿子的尸体,还有里面的红黑色石。”
零忽地站起来,摊手:“你没有明白我说的话吗,把舵人和狼人将要联起手来攻占人类时境,到时红黑色石就是你和我最好的护身符和砝码,加上你的枪。想想我们可以做很多事…”
含雪也站了起来,正色:“那我就更要毁掉它们。”
想到人类时境中的小孩或要失去爸爸妈妈,不由心头发痛。
零狠拍自己的额头:“笨女人,我真是个笨女人,到现在我还想着你会留下来。”
她忽又摇头,冲含雪笑说:“你这个笨女人,好男人有的是,何必要回去找他。”
含雪冷笑:“你想错了,我不是为了男人。”
零大叫:“那你为了什么?”
含雪没有说出心声:“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零喃喃“等于没有回答,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果然无法沟通。”
零对含雪也失望透顶,耐着性子告诉了她这么多,到最后她还是要离开,白忙活一场。
零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大喊:“你想怎样,杀了我?”
含雪:“本来是,现在或许没这个必要。”
“呵呵。”像是感谢她的仁慈,零冷笑几声,手忽然指向下方“扑灭下面的火?”又在头顶划了一圈“顺便把我这个家也毁了?”
含雪:“是。”
“竟敢动老娘的地方。”零大喊一声,手心泛出白光。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含雪两手附胯,电磁枪慢慢现出。
看见那两把电磁枪,零的脸色变了变,白光收起。
笑说:“男人靠不住,女人也靠不住,还是自己靠自己。”
零的身体四周突然溢出白光,扩展开来,形成一个白光圆球,把她包在了里面。
零隔球喊话:“老娘去也,你好自为之。”
白光圆球托着零向上飘去,上方挡住水的白光徐徐撤去,潭中之水倾泄下来。
白光圆球逆行而上,零盘坐其中,隔着瀑水冲含雪笑了笑。
含雪哪还顾得上看她,脚下的白光也在一点点的消失,再不找个躲藏地,掉下去就是烈火焚身。
对面的白光已经消失,山壁露出来,嗖嗖数枪打去,咣咣击出数个凹洞。
正要跳时,突然发现面前流下的水势极大,直得像个硬柱一般,这要是跳进去,没等到对面就被砸进了下面的大火中。
含雪直跳脚,该怎么办,小腿生硬,呀,还有匕首在,两枪隐去,双匕提上,面贴白壁,匕首举在空中,就等白光消失之际把匕首插进山壁中,希望能有一丝生还的可能。瞥见手环,咦!她有白光球,我有这个啊!手环一亮,衣服鼓起,也像个球一样把她托升得脚底轻飘。
面前的白光一消失,她就把两匕狠扎进了山壁的岩石中,同时脚下、头顶的白光也消失了,双手牢抓匕柄,悬吊在空中,水柱冲下,差点没击晕过去,幸好有鼓起的衣服帮她抵去了水的大半冲力。
这一切皆发生在刹那间。
一潭深水很快就全部倾倒在了大火中,产生的蒸汽差点没把她给蒸熟了…
手环又亮,两把电磁枪飞身出来,当当在身旁的山壁上打出个暂居洞,雾气中,含雪甩身躲了进去。
她蜷缩在洞中,隐隐望见对面山壁上竖立排着的几个凹洞,苦笑一下:“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差点成了大笨蛋!”
雾气散尽。
她探头向下望去,忽觉眩晕,原来百米深处的地面正在徐徐转动,像是个大齿盘一般带动着周边的大地在一起转动。
其中烈火基本已灭,只有星星小撮的火还在燃着。
那个大齿盘慢慢的停了下来。
抬头向上望去,一个圆柱形的大深渊出现在眼中。
她被困在了半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