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出来了？”听到梅丽莎的这句话，兰尼有些意外的站起了身“怎么不早说？”
最初，她答应三天弄出符合书写的纸张，结果在最终成型阶段她却碰到了难题，每次弄出来的样品都有各种问题，不是会大量掉落碎屑，手搓一搓能搓出个洞来，便是太过坚硬无法吸墨，自然没办法用于书写。
让兰尼没想到的是，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弄魔法方面的实验，她居然还有时间弄这个东西。
正当梅丽莎准备回答，门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却是蒂芙妮端着茶水，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咦，怎么是你？”看着蒂芙妮袅袅的身影，兰尼奇怪的看了看门外。
平时可都是坎蒂这小女仆来做这些事的，蒂芙妮虽然本身并不娇气，但她既然是伯爵的女儿，在娘家还是有人服侍的，这些事情她不是不愿意，是完全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就没这个概念。
却不想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书房，还抢了坎蒂的工作。
难道？... ....看了看门口的梅丽莎，兰尼若有所思！
蒂芙妮先是对着梅丽莎露出个笑脸，轻轻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杯，才温柔的看着兰尼“你一大早就来了书房，坎蒂今天有些忙，正好我没啥事，所以... ...”
虽然蒂芙妮一脸温柔，对着梅丽莎也是一脸笑意，但兰尼总觉得，空气中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开始弥漫了起来。
这是，来监督的吗？
看着名义上的正牌夫人出现在书房，并且放下东西后就站立一旁，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梅丽莎心中暗笑一声，才看向了兰尼“这段时间你不是对魔法最感兴趣吗，怎么又突然想起了这东西？”
本来今天过来，她要通知的是两个件事，一个是魔法流量计的样品，另一个就是目前纸张的进度了。
她一直觉得，兰尼在对魔法这件事上有着出乎寻常的兴趣，但现在兰尼的表现显然出乎了她的预料。
“这不一样，虽然魔法造物也很神奇，但要说推进人类文明进步，纸张的作用一点不比魔法来的小！”既然蒂芙妮不打算离开，兰尼也便不再管她，接过梅丽莎递过来的纸张样品，低头查看起来，随意的说出了这番话，甚至因为注意力都放在了样品上，这些话都没怎么过脑子。
这纸张摸起来还是略显粗糙，硬度上也比不上经常用于印刷的铜版纸，厚度也偏厚，颜色还发黄，一定要类比的话，大概是三张牛皮纸叠在一起的感觉。
牛皮纸这东西，很多人应该还有印象，常在文件袋、档案袋上看到它的身影，一些物品包装也是用的这个东西。
这东西的优点是结实耐用，有些贴了背胶的甚至有一定的防潮功能。
梅丽莎弄出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有什么防潮功能，从外观和手感看来，也就刚刚具有了书写的实用性，只是不知道疏水性如何。
“嘁，还对整个人类！这东西有你说的那么重要吗？”看兰尼漫不经心的说如此高调的话，梅丽莎却是不信的。
看了眼旁边站着的蒂芙妮，心说你不至于吧，就算在夫人面前，也不至于把调子起这么高吧？
蒂芙妮倒没有她的这种感觉，她在城堡几乎都是自学，对于这方面考虑得并不多，但就因为是自学，她反而能跳出常规的思路，对于这话居然隐隐有些赞同。
“呃！”兰尼愣了愣，抬头看了看两人不同的神色，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不合适，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话倒也不是不能说，但在周围都不是外人的环境下，不免让人有起高调的感觉。
梅丽莎的不以为然他本并不想解释，但看着自己的爱人一脸的求知欲，实在有些不忍辜负那一双水汪汪的美眸。
“你认为，对人类社会的发展，什么是最重要的？”兰尼放下手上的样品，沉吟片刻才冲着梅丽莎伸出了一根手指，一脸郑重。
咦，你个小贵族，确定要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吗？
看着兰尼的动作，梅丽莎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她可不觉得以兰尼这个乡下小贵族的见识，能在这个问题上有什么高见。
不要以为你能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发明，就能对所有问题都有高见，这方面可是很考验眼光和知识积累的，就你书房那几本书，顶天了就对大陆的形式有了个大致了解。
反而是紫荆花王国的上层聚会，对这方面交流较多，很多所谓的青年才俊还特别喜欢在她面前高谈阔论，她也很是听了不少新奇的观点，对此自己也有一番思考。
“一个英明的国王呗！”梅丽莎随意的摆摆手，这就是送分题嘛。
“你呢？”兰尼并未第一时间做出评价，而是看向了旁边的蒂芙妮。
“我觉得... ...觉得... ...”蒂芙妮明显有些不适应，她对于和人讨论这样的问题，她几乎没什么经验，红着脸磕绊了下，才眨了眨眼不自信的说道“好的制度？”
听了两人的答案，兰尼却摇了摇头“也对，也不对！”
不等两人做出反应，他解释道“一个好的国王，一套好的制度，确实对于一个王国很重要。”
“但我说的，是对于整个大陆，甚至世界上所有的人类来说，什么最重要！”
“呃！”梅丽莎一脸的怀疑之色“咱们圣托大陆，大的王国就有好几个，小王国更是不少。每个王国的情况都完全不同，甚至连风俗都完全不一样，怎能一概而论？”
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考虑过，但简单思考一番，她真不觉得有什么样的因素能影响所有王国和大陆所有的人。
“其实是有的！”兰尼失望的摇摇头，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
兰尼的话，让梅丽莎脸色有些不好看，隐蔽的瞥了眼蒂芙妮，气呼呼的刚准备质问对方，兰尼却是再次开了口。
“人类从远古刀耕火种，发展到如今的程度，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知识的积累和传播！”
在兰尼看来，真正人类的起源，并不是真正第一个学会使用工具的人猿，而是第一个将工具制造和使用知识传播开来的家伙。
其实这很好理解，早就有生物学家在一些猴群里边发现了会使用工具的猴子，不论是用石头砸核桃还是用树枝吃白蚁。
但它们变成了人类吗？并没有，仍旧是依靠生物本能生存的猴群。
这其中缺少什么呢？
可能有人会说，它们只是缺少时间，给它们足够的时间，也会有机会变成下一个智慧物种。
但兰尼却认为，只要它们不摆脱单纯靠模仿本能来学习这些东西，就完全没有机会。
真当原始人山洞中的那些原始图画，单纯都是图腾崇拜吗？
其实并不是，那可以看做是知识的最初形态，和现在的书籍、图谱，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而同样的，这个世界的知识，几乎都被贵族和王室们垄断，不单单是因为有人有意为之，还因为现在的知识载体--书籍的印刷成本实在太高了。
如果能将书籍这种知识传播的载体廉价化、平民化，就算一代两代效果不明显，但只要以百年的视角去看，这世界未尝不会快速的发展起来。
“你们要知道，这世界还是平民多，贵族毕竟是少数！”这番话，他说的是一脸悲天悯人，毫无违和感，完全没想过自己现在也是贵族阶层的一员。
虽然心中已经有些被说服，但看着兰尼一脸神圣的模样，梅丽莎总忍不住想怼他几句“切，我看你是为了赚钱吧？”
“这东西既然是我们弄出来的，顺便赚点钱，怎么了？不应该吗？”兰尼一脸的理所当然，他可不会觉得赚钱有什么不好意思，而且本来他最初弄这东西的目的就是赚钱。
蒂芙妮最初还一脸崇拜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兰尼，但后面却越来越惊讶，此时突然开口问了个问题“亲爱的，你说我们是那些丑陋的猴子变得？”
呃，完蛋，净想着装了，居然不小心把这个要命的玩意儿给说了出来。
这个论点，在这个时代可真的会死人的，虽然不是教会主导的王国，但其他人就算不会烧死自己，要是这个观点被泄露了出去，自己也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异类。
兰尼觉得，自己的额头似乎已经开始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正当兰尼大脑急速运转，想着怎么把这个话给圆过去的时候，梅丽莎却呲笑了一声“妹妹，你可别被他吓到了，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横了一眼兰尼，她才回过头绽然一笑“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听说了这个传说，吓唬你呢！”
呀，这一刻，兰尼觉得梅丽莎简直如同天使，简直太可爱了，居然知道帮忙打掩护。
“啊，梅丽莎姐姐，怎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传说呢？”蒂芙妮一脸好奇的看着梅丽莎，她完全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相信这样无稽的传说。
“具体地方我并不清楚... ...”梅丽莎表示，这个传说哪怕在紫荆花王国也少有人知道，只是在靠近海边的一些地方流传，具体发源地没人清楚。
传说，在上古之时，人类的祖先们还是一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野兽，在大陆上艰难的挣扎求生。
后有名曰“圣”的不可名状存在，可怜祖先们实在艰难，便化作凡人进入族群，教给了大陆先民各种生存知识，大陆先民们这才脱离了蒙昧的身份，化作了现在的圣托大陆人类。
只是“圣”毕竟不可能真的去教授每一个人各种知识，所以他便要求第一批接受他知识的人，需要去教授其他的族人。
而第一批直接接受知识的，便是贵族，而之后接受知识的，便是平民、奴隶。
好吧！
听到这里，兰尼觉得这个传说还真的是充满了时代的特色。
这算是一种宗教起源？
还是一种原始图腾崇拜？
又或者，是贵族们想出来的，便于自己统治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