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离开这里,你不能一直泡在水里。”宋令虞狠狠闭上眼,一不做二不休,深深吻住湛淮晏。
湛淮晏不明白宋令虞的意思,要离开为什么不拉他站起来,反而吻住了他?
他倒是愿意在临死前再拥有她一次,何况她是在向他索取。
他拒绝不了她,不顾性命也要让她满意。
湛淮晏抬起双臂,抱住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宋令虞,背上的伤口裂开得更严重,他却用着要把宋令虞揉入骨血里的力气,很缠绵地回应着宋令虞。
宋令虞:“???”
她在让湛淮晏吸取她的气运值,湛淮晏却趁机占她的便宜?
“够了够了……”宋令虞挣脱掉湛淮晏压在她后颈的大手,起身大口呼吸。
她是真没想到平日冷情的湛淮晏,在男女欢爱上竟然这般孟浪,简直是逮住了猎物就不放的凶狠。
他不缺侍寝的女子,还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要泄欲也不是这个时候,却一副要将她吞入腹中的疯狂渴望。
所以湛淮晏对她……不,是对她的妹妹,是情难自禁,痴痴恋着的吗?
宋令虞没精力想这个问题。
湛淮晏支撑着站了起来,她连忙拉住湛淮晏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膀上,带着湛淮晏走。
湛淮晏的脸抵在宋令虞的脖颈里,闻到了那让他熟悉又魂牵梦萦的、独属于她身上的馨香。
他体力不支,精神上却是振奋的,竭力支撑着站稳,不让宋令虞承受自己沉重的身躯。
湛淮晏视线里一片漆黑,背后的伤口疼得他浑身冒冷汗。
他为了不让自己昏厥过去,紧紧咬住了舌尖,咽下血腥味,闷不吭声。
宋令虞找到了一个山洞,累得喘息,让湛淮晏靠着山壁坐到地上,她疾步走出去捡山中的枯木。
宋令虞抱着柴回来时,山洞里黑漆漆的一片,还凹凸不平的,都是石头,她崴到了脚。
“阿凝!”湛淮晏听到动静后,猛地站了起来。
但他看不见,还是刚瞎的,不适应,所以刚走了一步,就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
宋令虞蹲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脚,看着昔日尊贵强大,如神只的太子殿下、自己的死对头,如此狼狈地摔在自己面前。
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点痛快,嘲笑不出来,反而只有心酸和悲哀感。
宋令虞冷着脸道:“臣女无碍,太子殿下你老实待着,不要给臣女添乱就行。”
这话对一个刚瞎了眼,过去二十年都身居高位所向披靡的太子殿下来说,很有羞辱性。
他的俊脸在黑暗里都能透出苍白,墨眸赤红,抿紧薄唇什么都没有说,坐起来,摸索着山壁,退到了原来的位置。
宋令虞没有闺阁女子的柔弱,锻炼得身强体壮的,跟男人差不多。
她身上的长裙太繁复了,就用匕首割掉一大截,单脚跳着来到湛淮晏面前,放下干柴,生了火。
宋令虞转向身侧的湛淮晏,伸手去脱他的外袍,“放在火上烤干了再穿,要不然你受了寒,病上加病,很难熬过今晚。”
“好。”湛淮晏虚弱地靠在山壁上,自己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第一次给别人脱衣服的宋令虞并不熟练,一双手在他腰腹和胸膛摸。
湛淮晏抓住宋令虞的手,在山洞里声线喑哑,“孤自己来,你把你的外衣脱了,也烤干。”
“嗯。”宋令虞已经察觉到湛淮晏看不到了,于是在湛淮晏摸索着自己脱衣服时,她也脱掉了自己的外衣。
她和湛淮晏一样,都留了里衣。
湛淮晏的里衣是大红色的,衣襟微敞,挺立的喉结尤为性感,露出一片结实精壮的胸膛来,被散落的墨发遮挡得若隐若现,反而更蛊惑。
他在火光的映照下,俊美又艳丽,破碎虚弱,偏偏欲色十足,很妖冶的样子。
宋令虞看了好几眼才移开目光,专注地烤着两人的衣服。
很快她身上就热烘烘的,脸有些烫。
宋令虞便往后退了一些,跟湛淮晏一起靠在了山壁上。
湛淮晏把她刚刚的话当成圣旨一样,疼了也不喊,端正笔挺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卑微到甚至收敛起了气息,生怕惹了她不快。
直到他感觉到宋令虞坐在了自己的身侧。
湛淮晏伸了手过去,“孤看看你的脚,不能耽误了治疗。”
“不用,你休息吧。”宋令虞脱掉自己的绣鞋,自己给自己揉着脚,叹了一口气道。
“我们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或许先追过来的是刺客,也或许太子殿下你的护卫先找到我们,不管是谁先来,最重要的是受了伤的太子殿下你,要挺过去这一夜。”
宋令虞说完,怕双目失明的湛淮晏想不开,失去求生欲和意志力。
她想了想,安抚道:“你的眼睛看不到了,可能是中毒导致的,能解。”
“而就算一辈子都看不到了,也不要为此一蹶不振,自我放弃。”
宋令虞属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光明对于一个人来说太重要了,要是瞎了,那么这个人基本上就废了。
普通人尚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了瞎子,宁愿不活了,何况湛淮晏是从出生起就富有四海拥有一切的太子。
他瞎了,太子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这种一瞬间从云端跌入地狱的重创,他承受不了,活着还不如死了。
宋令虞已经料到了湛淮晏的结局,一个废太子,他和拥护他的那些朝臣们,其下场必定会很惨烈。
三个月后湛淮晏是不可能登基了,也不可能再立后。
且,宋崇渊也不用再多此一举将她的妹妹嫁入东宫,去毒害太子了。
刚刚他们只顾着活命,此刻经宋令虞这么一提醒,湛淮晏才意识到自己双目失明的事实。
他脸上已然没有了血色,身体两侧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合着双眸靠在那里,死灰般的神色里,是绝望和颓然痛苦。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时不时从很远的山林中传来野兽的叫声。
宋令虞感觉到身侧的湛淮晏那颓丧生无可恋的气息,她用力抿了抿唇瓣,看了湛淮晏一眼,“其实……”
她本来还想安慰湛淮晏的,湛淮晏在她开口的那一刻,松开了快捏断指骨的拳头。
继而,湛淮晏从胸口处摸索一件东西,寻着宋令虞的气息,失明的墨眸看向宋令虞,“虽然那些聘礼都已经抬去了宋家,也是孤精心挑选的,是孤多年的私房,但孤还是想亲手送给你这个。”
宋令虞不明所以地接过来,打开一层层的手帕后,便看到了那里面包裹的一枚发簪。
不说其他的,光是发簪上镶嵌的九颗只有太后、皇帝和皇后,太子和其正妻,这世上这五人才能用的东珠,就足以体现了这枚发簪的尊贵和价值。
湛淮晏的侧脸被火光映照着,硬朗的线条被柔化,那双墨眸里也是一片火光,热烈汹涌的情意能烫到了人,融化了人,“这是孤亲手制作的,阿凝,孤一直欠你一件定情信物。”
宋令虞心惊肉跳,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发簪,“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以他的智谋,不可能不知道她今晚故意约他游船,给他设局,拖住了他,让他遭遇了这场刺杀。
他都受伤了,还瞎了眼,太子之位要保不住了,他竟然还要娶她(宋令凝)?
宋令虞越发琢磨不透湛淮晏,他对她妹妹到底是什么心思?
湛淮晏却已经虚弱到没力气说话了,伸出手探过去,握住了宋令虞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他搂着宋令虞,脸抵在宋令虞的脖子里,发了高烧呼出的气息很热,更显他的呢喃深情蚀骨,“阿凝,孤喜欢你。”
“孤想让你做孤的正妻,为此孤可以用自己的太子之位来换。”
“现在孤瞎了,太子之位是保不住了,但阿凝,也正因为这样,孤才可以明媒正娶你,让你做孤的妻子……”
*
宋崇渊从林静微的院子里出来后,便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烛火下他俊朗的脸庞越来越凝重。
直到护卫进来禀报,宋崇渊猛地站起来,“四公子回来没有?”
护卫单膝跪地,“太子替四公子挡了一刀,受了伤后他携着四公子跳入了湖中,目前二人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果然全被孤魂野鬼预判到了!宋崇渊深邃的目光里燃起怒火,厉声吩咐全部的人去寻找四公子,而他连夜去宫里见皇贵妃。
“皇贵妃娘娘,是不是你给那批死士们下达的命令,要连臣的儿子也一起杀了?”宋崇渊私下是不给自己的姐姐行礼的,此刻他更是直接对皇贵妃兴师问罪,就怕晚了宋令虞会没命。
“你立刻派人召回那批死士,臣不能为了杀太子,而牺牲了亲儿子的命!”
皇贵妃这会儿已经睡下了,中途起来,她的脸色很难看。
再听宋崇渊这番话,皇贵妃懒洋洋地坐下来,嗤笑道:“什么儿子?你府里的事,瞒得了旁人,却是瞒不了本宫的。”
“本宫已经知道了,宋令虞其实是女儿身,本宫刚好借此机会替你除去她这个祸患,又能杀她这个参与者灭口,来个死无对证,太子遇刺就不会牵连到我们,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弟弟岂能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