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有打扰你吗?”
“不会,怎么了?”
陈圆圆顿了顿,才才继续说道:“我听其他的老师说你最近都不会来画室…”
陈圆圆的声音带着一丝慌张和失落。
夏清看了眼时间,在心中算了一下。
现在国内应该是凌晨,这孩子还在上学,是学了一天,到晚上才有时间给自己打电话吗?
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也许是片刻的沉默,陈圆圆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夏老师…你还会回来吗?”
夏清柔声道:“当然,我只是外出学习,下周等你来画室的时候就能看见我了。”
与其他一周都呆在画室的那些孩子不同的是,陈圆圆是外地的,只有周六日才会赶高铁来画室上课。
所以和大部分的学生都不是那么熟悉。
也许因为夏清也是新来的老师,也或许平日夏清也不大和其他老师打得火热。
所以陈圆圆对夏清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听到夏清这么说,陈圆圆才松了一口气。
夏清想了想,决定还是岔开话题。
“你最近画的怎么样?”
说到这个,陈圆圆的声音又变的轻快起来。
“我新画了一副画,老师可以帮我看一下吗?”
夏清莞尔:“又是你的创意?”
“嗯,唐老师只看作业,这些画,她都是不看的…”
陈圆圆口中的唐老师,就是她实际的美术老师。
夏清表示理解,“那你把作品发在我手机上好了,但可能要稍等一会我才能帮你看画。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忙完。”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夏清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确定两个人还处在正常的通话之中。
“谢谢你,夏老师。”陈圆圆的声音很低沉。
但她的嗓音又是偏柔软,所以此刻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
夏清不疑有他,只当是她学的太过劳累。
毕竟,上高中的孩子就像是在小黑屋里洗衣服,至于洗的干不干净,洗的有没有效,也许只有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才会知道。
疲惫、重复,贯穿了整个高中时代。
更何况,陈圆圆还是一个需要两边跑的艺术生。
“没事,你好好休息。下次有事可以信息联系我。”
“嗯…谢谢你…夏老师…”
夏清又叮嘱了两句,
挂断电话,几乎是同时,夏清就收到了圆圆发来的画。
大略看了看,便合上手机。
刚转身,就见沈思行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
“怎么了?”
“没什么。”沈思行弯了弯眼睛,重新走回夏清的身边。
想了想,又补充道:“陈谦邀请我们去吃饭,你想去吗?”
夏清顿了顿,脑子里想到那个衣着打扮十分具有个人气息的男人。
“他应该只是邀请你吧。”垂下眸,夏清低声道。
她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沈思行,今天的画展,自己可能根本就不会和任何一个画家有说话的机会。
在这一行,她甚至算不上是个新人…
周遭偶有议论声,沈思行略微附身,侧头在夏清的脸侧。
“抱歉,我刚刚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独属于沈思行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夏清只觉呼吸一滞,将脸别开,想要错过他的味道。
“没什么。”夏清顿了顿,随即像是想通什么,声音虽小,却一字一句道:“想去。”
随后见沈思行的轮廓澄明的侧脸,微微漾起一抹笑。
不知是不是夏清的错觉,她竟觉得那笑中,带着一丝宠溺。
“好。”
想了想,沈思行侧过脸,像是漫不经心的补充道。
“陈谦说你的很多意见都给了他很大的灵感,幸好你同意了他的邀请,不然以陈谦的性格,又要对我进行信息轰炸。”
夏清见沈思行的目光撇了过来,一时怔住。
片刻,有些不确定又带着隐隐开心道:“真的?”
虽然平时汪雪和乔研都会说自己的画的不错,但也许是从未经历过正规的画画启蒙。
夏清总觉的有时候自己问她们画的怎么样,很有邹忌那个“我孰与城北徐公美”灵魂发问。
虽然听到夸奖很是开心,但…到底还是有些心虚。
特别,是在面对其他陌生画家的时候。
“真的。”沈思行将夏清这些细小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弯唇一笑,眼底荡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而且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和他做朋友的。”
*
星级餐馆,老派的英式装修。
前菜精致小巧,却带着浓浓的鲜美鸡汤的味道。
“好吃吗?”
沈思行很是熟练地将烤的香酥的面包片上,均匀地涂上奶油芝士。
又放上一片厚薄晕沉的烟熏三文鱼片,最后在上面淋上一点点的柠檬汁。
整套动作做起来行云流水,很是美观。
“挺好…”夏清看着对面吃的正欢的陈谦,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味道很鲜,但…相比起这些,夏清还是更偏爱中式美食。
“欸?听说你以前是空姐?”陈谦将脸从面前的盘子里抬起来。
夏清拿着刀叉的动作顿了顿,不为其他,只是从前自己的职业从这些公子哥的口中说出来,多少带着戏谑和打量。
抬起头,看了看陈谦,见他一脸真诚,似乎真的只是想知道,并无其他的意思。
夏清才缓缓开口:“是。”
“怎么样?空姐和美术老师,你更喜欢哪一个?”
夏清愣了愣,终于有些明白沈思行之前那句,自己也会喜欢和他做朋友的意思了。
他的眼睛很纯粹。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想了想,夏清认真道:“都喜欢。”
“可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工作?”
“不断地和人相遇,不断地产生故事,不断地有新的感想,然后将这些作为画的养分。对我来说,画画是我的另一个世界,是通过真实世界而延伸出的精神幻象世界。而空乘,就是我的真实世界。”
夏清淡淡说着,就见陈谦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更是将脸凑到夏清的面前。
“怎么…了…”夏清颇不自在地别开脸。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独特!”
陈谦刚想继续发表自己的激情言论,余光忽的瞟到一旁带着笑意,但满含寒霜的沈思行。
缩缩脖子,重新坐端正,做出谦谦有礼的模样。
轻咳了声,“画画本来就源自生活,我最烦那些说什么画画的人注定是孤独的,注定是不被理解的人!”
“搞得好像…只有天选之人才能接触画画!固步自封在自己的圈子里,从不接触人,却说没人理解?从不观察生活,却说生活无趣?”
“没有敏锐的感知能力,惯会无病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