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正向自己逼近的装甲车竟然预想不到地突然爆炸了。紧接着,司徒雪看到踏着装甲车的残骸,手持冲锋枪正飞奔而来的竟不是日本人。
“五虎将!”司徒雪感到一阵狂喜。随着五虎将冲上来的还有阿豹和范天杭。
范天杭真是救星,但是想到他本来已经冲出了包围还返回来救自己,司徒雪就不由感到鼻子一酸。
范天杭可不管这些,他大声说道:“快,跟我来!”说着提起枪继续往外冲。
然而,敌人的装甲车并不止那一辆,大批的装甲部队正迅速合拢过来。司徒雪他们撤退的主路已然被封死,只能转而向侧面突破。一面是艰难得就要撕开缺口的退路,一面是敌人装甲部队的围追堵截,再这样耗下去,不等打开出路他们就会被碾成肉泥。
“快,准备炸药!”范天杭一声令下,五虎将立刻行动起来,就像事先布置好一样,几辆满载炸药的车被推了出来。
司徒雪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范天杭转过身冲她大喊道:“司徒,往外冲!冲啊!”与此同时,只见范天杭身先士卒率领手下士兵迎着敌人的装甲部队就冲了过去,前面是冲锋枪,后面是步枪,他们共同掩护着那车炸药。
一批批士兵倒下,后面的人拾起他们的枪,接过他们的车柄,继续前进。他们在拖延时间,他们在争取机会。
出口终于被撕开了,徐少棠带领大家向外冲去。与此同时,一声剧烈的爆炸从他们身后传来。司徒雪回过头望着那团升起的烟火,突然发了疯一般想要冲过去,却被阿豹眼疾手快从后边拦腰抱住。
司徒雪想要叫喊却发现喉咙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一个字也喊不出来,除了止不住的眼泪她竟然找不到一种宣泄的方式,唯有不顾一切拼了命地挣扎着向前扑。阿豹使劲抱住司徒雪,任凭她踢打撕咬都不放手。面对熊熊燃烧的火焰,司徒雪在那一刻崩溃了。
1937年11月12日,上海沦陷,淞沪会战结束。
司徒雪回头看着身后的战士们,身上的血迹、脸上的伤痕和眼中的坚定都让她感到一阵阵心酸。左轩带他们出来的时候是超过一个师的兵力,而现在,她不敢去清点,不敢去计算,更不敢去想象左轩现在的处境。
司徒雪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遵照左轩的命令把他视为弟兄的这些士兵们平安带回河城,如果到那时左轩还没有出现的话,她就回去找他,无论生死她都要找到他。
“看,我找到了什么?”阿豹跑过来,兴奋地说道。司徒雪顺势看去,只见他的身后,一名士兵正牵着两匹马,连鞍辔都是齐备的。
“我在树林里找到它们的,是战马,应该是从城里跑出来的。”当兵的都爱马,何况阿豹他们原本就是骑兵。
司徒雪并未显得高兴,而是平静地问道:“前面情况怎么样?”
“放心,没有埋伏。”
听阿豹说完,司徒雪立刻大声命令道:“出发!”
“报告!”突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向司徒雪禀报道:“咱们救出来的那几个平民中有一个突然犯病了。”
司徒雪赶紧跑了过去。只见几个人当间一个年轻小伙子正躺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表情痛苦不堪。
“怎么回事?”她抬头问道。
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答道:“这孩子是我们半道上遇到的,我们也不清楚。”
司徒雪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直起身子说道:“来人,把他扶到马背上。其余人全速前进!”
“看,河城!”前方士兵们的欢呼声让司徒雪停了下来。她朝远处望去,河城似乎近在咫尺,一路上走来还算顺利,想来接下来的路应该更加顺畅才是。
“少棠,”司徒雪冲身旁说道:“带大家回家。”
司徒雪的语气很平静,但机敏的徐少棠还是听出了问题。他皱着眉看着司徒雪,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司徒雪说完这句话以后,径直来到马前。徐少棠眼疾手快,前先一步上前拉住了缰绳。
“少棠,放手!”司徒雪的声音还比较镇定。
“不行!”徐少棠盯着司徒雪,“你不能回去!”
“我必须回去!不要拦我!”
“别忘了,你已经被取消了指挥权,现在我是指挥官,你必须听我的!”徐少棠从来没有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对待过司徒雪。
“徐少棠,我最后说一遍,放手!”司徒雪的叫声几乎有些歇斯底里。
“师长?”突然,一旁方才牵马的小战士悠悠地念了一句。
起初,司徒雪和徐少棠都没有听到耳朵里,但霎那间他们似乎同时反应了过来,一齐朝着身后望去。只见几百米的距离,一小队人正朝这边赶来,虽然有一定距离,但从那身形和气质依然依稀可以分辨出最前面的那个人就是左轩。
司徒雪愣住了,只是片刻她便疯了一般狂奔了过去,然后没有半点减速地直接扑进了左轩的怀中,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这是司徒雪憋了许久的泪水,里面有关于这场战役的,有关于范天杭的,还有关于所有阵亡的弟兄们的。
大家都傻傻地看着司徒抱着左轩肆无忌惮地放声痛哭,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参谋长,然而每一个人的心里此时又何尝不想痛哭一场呢?
这场战争将会持续多久没有人说得好,但是大家似乎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左轩检查完防御工事又来到医院探望伤员。
棉布帘子一掀,一身白衣的左思思探进半个身子来,“猜猜看,我把谁带来了?”
左轩有些诧异地看着思思又望向门口。却见思思身子一侧,把帘子完全掀了起来,跟着,司徒雪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左轩更加感到不解了,但这个时候她们没有理由捉弄自己呀!就在他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司徒雪向旁边迈了一大步,从她的身后走进一个戴着礼帽的男人。那人向前走了几步,缓缓摘下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