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立行盯着司徒雪的脸,这张俊俏的少年的脸庞竟是如此危险。
“演得不错啊,不去做戏子真是可惜了。”贾立行挖苦完司徒雪又转向左轩,“你以为这样就算赢了吗?别忘了这是在谁的地盘?”
左轩没有说话,他的嘴角轻轻扬了一下,眼睛却往门口看了过去。
“让我来告诉你这是谁的地盘!”一个威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贾立行一回头,只见那双深棕色的皮靴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范天杭?贾立行的心一下子凉到了骨头缝。
范天杭来到当中,向左轩立正敬礼道:“报告少帅,河城全部驻军已接收完毕!”
说罢他转向贾立行说道:“现在你该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了吧?”
此刻的贾立行才彻底明白自己完了,他的心中是又恨又悔,自以为老谋深算的他竟然会栽在一个孩子手中,而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源自自己相信了一个不该被轻视的人。贾立行看着司徒雪,他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
“恭喜你,又为少帅建了一功。”贾立行说着轻轻朝司徒雪移步过去,“这回,他该更加信任你了。”
听着贾立行的话,司徒雪感到心里一阵不舒服,虽然兵不厌诈,她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可是面对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她的确欺骗了他。
就在司徒雪慌神的一刹那,贾立行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扭住她握枪的手腕。贾立行也是身经百战的猛将,一出手是又准又狠,司徒雪的手腕被他牢牢控制住,枪口硬是转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这一刹那,左轩手中的枪开火了,子弹只是快了贾立行一步穿过他的肩胛骨。司徒雪知道,以左轩的身手这一枪如果想要贾立行的命是一定不会射歪的,他还是顾念往日情份手下留着情。
但雷子就不知道左轩的心思了,看到少帅开枪,他也本能地朝着贾立行射出子弹,在他的带领下几名位置绝佳的士兵同时开了枪。不知道射穿贾立行脑袋的一枪是谁开的,就见他直挺挺地应声倒下。
司徒雪瞪着贾立行躺在她身边的尸体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来。左轩回过头,狠狠地瞪着雷子,他怪他冒失,他怪他开枪的时候都没顾及到司徒雪的安危。但是,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只有那个眼神释放着全部的情感。
清理完现场,士兵们押着俘虏,抬着贾立行的尸首走了出去。司徒雪感到心里一阵不安,她总觉得好像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有什么地方是她疏忽掉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当她跟着左轩走出大门的时候,一抬头头顶的月亮从云彩中钻了出来,那一刹那她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我怎么能忘记呢,我怎么可以如此疏忽呢?司徒雪想到这里每一条神经都紧绷起来,危险就在他们周围,就在看不见的地方。
司徒雪抬起头,迅速扫视着四周的屋顶、房檐,直到那一闪而过的反光射入眼帘,没错,他在那里!司徒雪回头一看,那条直线对着的位置是——她来不及多想径直朝左轩扑了过去。
就在她用身体挡住左轩的一刹那,枪响了。没有疼痛的感觉,眼前一片昏暗,身体绵软着,头脑却依然清醒。
“不要——杀他!”这是司徒雪记忆里跟左轩讲的最后一句话,然后眼前就彻底漆黑一片了。
左轩扶着司徒雪,看她慢慢倒在自己怀中,胸口浸出的一大团血迹让他有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恐惧。
“车!车呢?给医院打电话,快!”左轩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他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司徒雪,司徒雪,振作一点!”左轩一遍遍地呼喊着,并且动手解开她的衣扣好让她的呼吸能够畅快一些。
然而,当第三粒钮扣被解开的时候,左轩的手却停住了,白色衬衫的里面和身体接触的部分一条白色裹胸映入他的眼帘。此时,雷子冲进来说车已经备好,医院那边也通知到了,大家七手八脚将司徒雪抬上车往医院送去。左轩缓缓站起身,看着驶远的车辆,开始不断地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医院里,天已经大亮。左轩坐在长椅上低垂着头,从昨晚到现在他的脑袋里始终混乱一团,他不敢去回忆发生的事,不敢去想司徒雪的脸,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一切应该都是自己的梦境。直到雷子走到他面前开口跟他说第一句话。
“手术结束了。”雷子的声音显得很疲惫,他应该是在手术室外守了一夜,“医生说枪射得很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司徒副官她是不可能侥幸捡回一条命的。”
左轩这才抬起头来,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雷子,他朝自己伸出的手掌里放着一件东西。左轩轻轻接过来,虽然已经几乎面目全非,但左轩依旧一眼认出,那是自己送给司徒雪的生日礼物,那支刻着雪花的钢笔。因为心爱,司徒雪每天都将它别在胸前的口袋里,没想到竟然因此救了她一命。
左轩握着钢笔,此时的他百感交集,是该懊悔,是该高兴,是该惊愕还是该气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切不是做梦都是真的。
推开病房的门,左轩朝着司徒雪的病床缓缓走去。这几步的距离,他却感觉那么的漫长。病床上的司徒雪脸色苍白,虽然在昏迷中但那精致的五官依然掩饰不住原本的俏丽反而增加了几分凄楚动人。
左轩靠在窗边久久地凝视着,几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用审视女孩子的视角这样注视着她。船上、军校里、营地中,甚至前几天在皖城的家里,多少个夜晚他曾注视过司徒雪的睡脸,那张稚嫩的、俊俏的、帅气的脸庞要如何与眼前这张少女的睡脸重合?一直以来被自己当做亲兄弟对待的挚友,转眼之间竟然换了一个身份,她怎么可以掩饰得这样好,还是自己太笨了呢?
司徒雪啊司徒雪,我原以为自己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原来我对你几乎是一无所知,你究竟还有多少事在隐瞒?想到这里,左轩转过身对着窗外长出一口气。
朦朦胧胧中,似乎看到过他的影子,有的时候是在病床前望着自己,有的时候是背着手站在窗前,有的时候在发呆,有的时候又好像在叹气。然而,当司徒雪真正睁开双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帘幔。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戳在脸上,软软的,好舒服。司徒雪转过头,只见一只纤细的手正在给自己擦拭额头,袖子上的皮草正好戳在脸颊的位置。
“思思。”司徒雪念道。
“你醒了!”左思思欢喜地说道,又上上下下将司徒雪打量了一遍,“这回是彻底醒了,太好了,我去叫医生。”
左思思刚要起身,衣角却被司徒雪拽住了。
她转过身说道:“好吧,待会儿再叫。”
看司徒雪的样子是想坐起来,左思思便扶了她一把,又拿来两个枕头为她靠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司徒雪显然还没恍过神。
左思思答道:“是左轩叫我来的。毕竟,我在这里会方便些。知道吗,我刚听说的时候可是吓坏了,一枪正中心窝,还好你命大。”
左思思依旧活力十足,看到她这个大小姐为自己忙里忙外,想到这些天应该都是她在照顾自己,司徒雪的心里一阵温暖。可是,司徒雪突然间意识过来,自己的身份一定已经曝光了,左轩才会把左思思叫过来,也难怪,受了这么重的伤,命都差一点丢掉还想继续伪装?可是,左轩他都知道了,他是什么反应呢,他在生气吗?司徒雪的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