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三浦家,左轩摸了摸肚子冲司徒雪饶有意味道:
“小菊做的菜真好吃。你小子以后有福气了。”
“你说什么呢?”
“不是我说,大家都看出来了,小菊对你格外不同。”
“我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去找我的老同学。他们也念预科军官,入学的事情就是他们帮我弄的。你呢,直接去东京吗?”
“我都说了要好好玩几天再说。”
“你一个人可以吗?不然还是请三浦君——”
“不用!我自有安排,你就放心吧,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司徒雪冲左轩挥挥手转身朝不同方向走去,看上去连一点点的留恋也没有。
“喂——你的地址?我写信给你!”左轩喊道。
“我有你的地址,我写给你!”司徒雪说着头也不回就消失在了街角。
这个没义气的家伙!左轩心里骂着,感到了一种不被朋友重视的落寞。然后,他背起背包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转眼,左轩到了入学报到的日子。这天,他和其他新生一起办完入学手续后排队等待体检,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不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怎么,不高兴看到我?”司徒雪乐呵呵地说道。
左轩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那你又怎么在这里啊?”
“废话,我当然是报到啊。”
“我和你一样呀。以后请多多关照了,左轩同学。”
“你不是应该去东京念商科的吗?怎么会——”左轩一脸的迷茫。
“我就不可以改变主意来读军校吗?你说过好男儿就该保家卫国,所以我就来了。”
说实话,看到司徒雪左轩心里是一百个高兴,原来这小子早就打算和他念同一所学校,难怪当日分开的时候他会信誓旦旦地说“后会有期。”
不过左轩心里还是充满了疑问,“这所学校很难申请的,你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到?”
司徒雪笑眯眯地说道:“我爹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原来这句话在哪里都是真谛。”
“果真是财大气粗啊!”
“哼,你还不一样。我才知道这里的学费这么贵,能读得起的都是有钱人。对了,你从来都不跟我说你家里的事,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左轩没有回答,而是一拍司徒雪的脑袋说:“哪里这么多话,好好排着,马上就轮到了。”
司徒雪这才伸着脖子向前面看去,只见之前进去的同学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扣着衣扣,整着袖子。
这时一个壮实的青年走了过来冲左轩打招呼。
左轩介绍道:“这是赵刚,我的中学同学,他和我们是一期的。这是司徒雪,我在船上认识的。”
赵刚上上下下看了看司徒雪,好奇地说道:“白白净净的,身板还这么单薄,怎么想到读军校的,能行吗?”
司徒雪仰着头毫不示弱地答道:“有什么不行?我相信,身强体壮的士兵多的是,可是会打仗的将军就不好找了。不要小瞧我,我看着个子小,可是将来上了战场也绝对不是吃素的。”司徒雪说着卷起衣袖露出半截胳膊来。
“好样的,是咱中国爷们儿。”赵刚说着伸出手,“幸会啊,司徒兄弟。”
司徒雪也忙伸出手和那只结实的大手使劲握了一把,直疼得她眼泪直往外冒,脸上却要强装镇定地带着笑。
“对了,刚才我在医务室看到一个哥们儿后背全是刀疤,八成以前在黑道混过。”赵刚八卦道。
“后背?”司徒雪敏感的小神经立即绷了起来,“你怎么看到的?”
“体检的时候啊,一脱衣服就都看到了。”
“脱衣服?”司徒雪差一点叫出来,“大家一起?”
“嗯。”赵刚诧异地看着司徒雪,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
司徒雪立即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
“你怎么了?”左轩关切地问道。
司徒雪突然一捂肚子,“我肚子突然很疼,我先失陪了。”
“那你快点啊,马上就到我们了。”左轩叮嘱道。
司徒雪答应着转身就跑。赵刚还不忘给她指路:“那边,左转啊!”
不知过了多久,学员们都已相继完成了体检。护士看到名册上只剩下司徒雪这一个名字,于是大声地叫了起来。
此时,司徒雪就站在门外,她知道这一关如果不过她就没有办法正式入学,刚才她已经设想了好几种解决办法,可是心里依旧没有底。当护士最后一次用极不厌烦的语气叫着司徒雪的名字时,她终于定了定心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护士抬头白了她一眼,“你是司徒雪啊?叫了半天,耳朵没问题吧?”
司徒雪摇了摇头。
护士递给她一张表,“拿好,进去!”
司徒雪战战兢兢地走进里间,对面的桌子后坐着一位年轻帅气的军医。
“你是最后一个?”军医说着抬起头看着司徒雪微微一笑。
那一刻,司徒雪的心情不知道该说惊讶呢还是欣喜,她呆呆地看着军医半天没有说话。
“刚才护士喊你名字的时候我就在好奇,没想到果然是你。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啊?”
司徒雪这下子才缓过神来,她连忙走上前激动地说:“三浦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三浦笑了笑说:“这是我刚才问你的问题。”
“唉呀,这个以后再解释啦,现在不是要体检吗?”司徒雪心想刚才想了千百种对策,没想到体检的军医竟然是三浦樱野,这下可好办了。
“好,那就先脱衣服。”
三浦话音刚落,方才的那名护士已经拿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司徒雪立即浑身冷汗直冒。她走到三浦近前,小声说:
“有些不方便,能不能单独跟你——”
三浦微微笑了笑让护士出去,然后看着司徒雪说:“有什么快说吧!”
司徒雪四下看了看,想开口又有所顾虑。
三浦见她那个表情一摆手道:“里面那间安静。进去说?”
司徒雪连连点头,跟着三浦进了最里面的屋子。三浦抱着手坐在观察床上,一双眼睛非常专注地盯着司徒雪,
“好了。这里没人打扰,说吧。”
司徒雪这才鼓了鼓勇气说道:“我身上有伤疤,不想被人看到。所以能不能不要?”
“伤啊?没关系。我是外科医生,什么样的伤疤没见过?而且,你即将成为军人,哪个 当兵的身上没点伤呢,现在就这么介意,以后怎么办?”
“可是,我真的不想。拜托了,三浦大哥。”司徒雪几乎是哀求道。
三浦见她这个样子,忍住笑道:“这不是理由。除非你给我一个不能脱衣服的合理解释,否则就立刻脱掉上衣,躺到床上去。”
“不要啦!我求求你了,要是这点小忙都不肯帮,你就——就太不够义气了!”司徒雪想用激将的办法。
没想到,三浦的脸突然一沉,十分严肃地说道:“你还是退学吧!”
司徒雪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向和蔼亲切的三浦大哥怎么会说出这样生硬无情的话来?
“你说什么?要我退学?为什么?”
“为什么,你心里很清楚。这里是军校,不是一个可以儿戏的地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能入学,为什么要我现在就退学?”
“非要我把话挑明吗?我再说一遍,这里是军校,是培养军人的地方。这所院校从创建到现在从未招收过一个——女性学员。”
这句话一出口,司徒雪的脑袋立刻嗡地一声,“你——”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知道你是女孩子,从在船上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察到了。你能骗得了左轩,但是骗不了我。我是医生,对人观察入微是我的职业特点。我先不说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其实女孩子出来求学没什么不好。学习商科回到中国一样是有用的人才,何必要到军校来和男人们一起摸爬滚打呢?”
司徒雪见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只好坦白面对三浦樱野,讲述了自己从小被当作男孩子养大的经历。
三浦听后不无感慨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即便如此你也没有必要非读军校啊。我想令尊也不会希望他的女儿如此。”
“有谁规定当军人保家卫国就只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也一样可以扛起这样的责任。我想念军校,想成为一名军人,请你理解我,帮助我。”
三浦摇了摇头,“我听说过中国古代有女扮男装从军的故事,但我一直认为那是编造的。你不要把故事里的事当真,作为一名医生,从我的专业角度我绝不相信一个女孩子能隐瞒身份混在男人堆里那么久,并且还能当上将军。”
“你没遇到过凭什么就不相信?现在我就是要证明给你看,传说是真实的。如果你不给我这个机会,就是你怕了,你不敢赌,也证明其实你也认可故事的真实性,知道自己大概率会输。如果是那样,你就更加没有理由阻止我了!”
“好一张灵牙利嘴,但愿你的头脑和意志也如你说得这般好。我还真是好奇你这样一个小姑娘究竟能坚持多久?”
“就让我用事实证明给你看啊。我们打赌,如果我坚持不下去或者身份曝光,我立即走人。如果我能顺利毕业,那你就——”
“那我就什么?”
“那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啊,是伯乐。我必定好好感谢你,听从你的差遣!”
三浦被司徒雪的脑回路逗乐了,他想了想,然后双手猛然交叉紧紧握起,“这可能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我是指参加这个赌局。”
“你同意了?”司徒雪的眼中冒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