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舒月同方云承说的话，姚妙音她们几人问了她好几次，她都不肯说出来。
几人因为这件事，心情也十分不好。
若不是刘夫子说学知馆的联考即将到来，几人怕是都要忘了这回事了。
舒月心中想着谢兮瑶的事情，同贺丹凝说联考时，也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坐在学知馆小花园的廊下，贺丹凝瞧着她这副模样，出声问了句。
“你怎么了？”
听到贺丹凝的问话，舒月回过神来轻摇头。
“没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
见舒月不愿多说，贺丹凝也没再问下去。
她们之间还没熟到可以随意说私事。
“我说这次联考，棋考排在我前面，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贺丹凝微微挑眉，这次联考，舒月帮她选了自己最擅长的骑射。
不像是往年那样，选的是她不会的，所以贺丹凝在准备的时候，比起以往都要认真。
既然参加了，那贺丹凝就要做到最好。
听到贺丹凝的话，舒月抬眼看向她，问了一句：“那，你是想过联考，还是不想过呢？”
之前舒月要贺丹凝参加联考时，她说的是不想通过联考。
这个想法和舒月不谋而合。
可现在看贺丹凝如此努力的准备，舒月觉得，或许她的想法已经更改了。
“尽力而为。”
贺丹凝只跟舒月说了四个字，她倒是无所谓。
反正年年都是垫底，也不差这一次，尽力而为，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贺丹凝都不会说什么。
舒月抬眼看向她，贺丹凝侧着身子坐着，手中转动着一支笔。
她洒脱的状态倒是让舒月有几分不好意思。
“那我也尽力而为。”
棋艺本就不是她擅长，尽管有晏行知这个老师教了许多遍。
贺丹凝扭头看了舒月一眼，没再多说下去。
等到学知馆散学后，贺丹凝将之前舒月拿给她的书还给她，
“多谢，不过今后，我可以自己去藏书阁借的。”
听到贺丹凝这句，舒月点头。
贺丹凝朝着舒月招了下手，离开了皇宫。
那几本书，她翻看完了，感受颇深。
而贺丹凝也从书中明白了，人生的多样性。
所以她不会再像以往，心中总是装着许多事情，摇摆不定，在爹娘的期望和自己的想法中间挣扎。
以后，她也会大大方方的告诉自己的爹娘，她贺丹凝要做乾国的第一个女将军。
管他什么世俗眼光，管旁人怎么说，她又不是活在别人眼中的。
舒月拿着那几本书，去藏书阁还书。
到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纳兰清瑞。
他手边依旧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还有，一盘枣泥酥。
听到脚步声，纳兰清瑞的视线转回，正巧同舒月看来的目光对上。
“来还书？”
他的目光落在舒月怀中的书上，正是上次她拿走的那几本。
“借太长时间了，多谢先生宽宥时间。”
舒月走过去将书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自然的坐到了纳兰清瑞的对面。
他弯唇轻笑，伸手给舒月倒了一杯茶：“书本来就是给人看的，若是孤零零的待在藏书阁，那才是最遗憾的。”
听着纳兰清瑞的话，舒月点头。
他爱书，护书，是世间最清雅的公子。
在纳兰清瑞的世界里，书比起一切都要重要。
可在前世，却也是他，烧毁了自己最心爱的书本。
受她连累。
“这段时间，心情不好？”
纳兰清瑞收回手，看着舒月问了句。
舒月抬眼，想摇头，最终却是点了点头。
“是有些烦闷……”
她伸手捧住茶盏，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谢兮瑶的事情，她觉得最难的，在于方云承。
正如他昨日说的话一样，他有千万种手段，可以让谢兮瑶，让她们明白，只要他想做，这世间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
方家权势滔天，是江州第一世族。
听方云承的意思，他和晏行知也是相识的，甚至，他都不畏惧皇家。
想要让他放弃，难于登天。
昨日赌气下定的决心，也让舒月彻夜难眠。
她不是什么聪明人，更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就连她自己的事情，到如今都是理不清的状态。
可要舒月眼睁睁看着谢兮瑶继续痛苦下去，她也是做不到。
哪怕知道方云承娶谢兮瑶的原因，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谢兮瑶，也可以让舒月心里好过些。
“世间事，在于心，你所烦扰的，或许只是因为心乱了，看不清。”
纳兰清瑞的视线落在舒月眼下的乌青上。
“回去睡一觉，兴许就有法子了。”
他并不知谢兮瑶的事情，虽然是学知馆的先生，但唯一能够坐在这里，同他谈话的人，也只有舒月。
对于舒月，纳兰清瑞也觉得，自己似乎多了许多，从前没有的耐心。
她给他带来的感觉，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亲切一样。
听着纳兰清瑞的安慰，舒月点头。
正要起身，就见他从一旁拿过来一本书递给舒月。
“藏书阁中，没有你要的志怪，这本是我从外面书肆买的。”
“不过，联考前，可不要熬夜看。”
看着纳兰清瑞递来的东西，舒月心中划过几分暖意。
没想到随口一说的话，纳兰清瑞会记得这么清楚。
她都忘了，他却没忘。
“多谢先生。”
舒月将书拿起来，当做珍宝一样的收起，纳兰清瑞颔首示意，让她走时，拿走那盘枣泥酥。
从藏书阁出来，舒月才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和纳兰清瑞在一起，他亦师亦友，听他说道理，却不会让人感到厌烦。
好似那般晦涩难懂的道理从他口中说出来，便一瞬变得清晰明了许多。
而他也总能细心的发现她情绪的变化。
也难怪，大家都说，不是因为纳兰先生身上有什么可以吸引人的地方，而是因为他就是他。
只要是他，便会觉得，连和他站在一起，都会让人感到舒心。
正想着这件事，舒月面上带上一笑。
“该死的奴才，你竟敢冲撞昭仪娘娘。”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再然后便是一个宫女趾高气昂的声音。
随后，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说，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女声带着漫不经心的轻蔑，直接传进舒月的耳朵中。
她心中一惊，想要后退已经来不及，这语气，这姿态，她该不会是撞到什么大事了吧。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