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但其实我想问,苏州人平时在做菜的时候,真的会放很多的糖吗?”叶临夹了一筷子大煮干丝,放在米饭上面。
顾诗白立刻瞪大眼睛,回道:“你放屁!苏州菜里放糖是为了提鲜,不会占太多……你以为是无锡啊?就连拌面和番茄炒鸡蛋里都放致死量的糖,全国最好的糖尿病专家就在无锡。”
“我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
“你可以说苏州没有机场,但是你不能说我们的菜是以甜为主,这真的很扎人心。”
顾诗白虽然在嘴上数落着叶临,但看见他还能跟自己开玩笑,原本悬着的心,要稍微的放下来一些。
“你晚上吃过了吗?”叶临突然开口一问
“我晚上吃的火锅,味道实在太重,专程在外面散过味才来给你送饭的。”
叶临点点头,说道:“我说怎么有一股子芝麻酱味。”
“你又放屁,分明是香油加蒜泥。”
顾诗白的双手环抱在胸前,撇了撇嘴,又问道:“等到病好以后,有想过去哪吗?”
“伯尔尼。”
“伯尔尼?瑞士首都?怎么想去那里。”
叶临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看向顾诗白,询问道:“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顾诗白耸耸肩,脸上的表情有些许不解。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就算了。”
“无语,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
叶临拿起筷子,继续吃饭,顾诗白与往常一样,用手机刷视频,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顾董,辛苦你送饭了。”
“没事,你现在该想想的是明天中午要吃些什么。”
“你看着带就行,我不挑食,都可以的。”
“嗯嗯,药已经给你配好了,睡觉以前记得吃。”顾诗白按照医嘱将药给搭配好,放在一张抽纸上面。
“谢谢。”
叶临轻声道一句谢,将头歪向一边,目光落在窗外的夜空上。
顾诗白的眼底里透着落寞,当离开病房的时候,她并没有关灯。
时间过了很久,他看向摆放在床头的药,心中突然生出厌恶,一把给全部扫进垃圾桶里。
无数的负面情绪开始涌出,叶临的双手在不断颤抖,身体在不自觉的抽搐着。
直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这才将他给从崩溃的情绪里拉出来。
“喂,老叶,你人搁哪呢?”
陈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叶临此刻只觉得无比亲切。
陈诚语气虚弱,艰难的开口,回道:“医院,躺在病床上面。”
“嗯?你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随时都有可能直接就楼上面跳下去。”
陈诚则是一笑,回道:“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我没有在开玩笑,楼下的树,正在向着我挥手。”
“你在协和?”
“嗯。”
“你把具体位置发给我,我现在就赶过来。”陈诚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临摆了摆手,回道:“没用,你进不来的,老杨在门口布置了保镖……我在真正痊愈以前,大概是离不开病房的。”
“怎么跟看守犯人一样?”
“嗯,是有点像。”
“有几个保镖?”
叶临目光转向病房门口,回道:“两个。”
“两个?还以为有二十个呢,我多找几个人,直接给放倒不就完了?”陈诚语气是能够听出的疯狂。
“你在协和医院整这套?有几个脑袋够掉啊。”
“哦,差点忘了,这里可是协和,能在这里治病的,全是非富即贵,没一个是我能得罪起的。”
“那你还过来吗?”陈诚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然过来,为什么不过来?我人虽然没办法进病房,但是买的东西,这总能送进去吧?”
“试试看,你先过来。”
“马上到。”
不久后,陈诚又一次打通了叶临的电话,十分无奈的说道:“方便开一下门吗?我就在病房门口,守卫死活都不放我进去。”
“来了。”
叶临揭开被子,穿上拖鞋,走到病床的门口,抬手打开房门,厉声问道:“外面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吵?”
“这位先生非要见您,但……”保镖的语气中满是纠结。
“但杨清柏给你们下达死命令,不允许除顾诗白外的任何人进出,对吧?”
“是的。”
叶临摆了摆手,语气淡漠道:“放他进来吧,要是出问题,后果由我自己全权承担。”
话说到这份上,两名保镖便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将陈诚给放进病房里面。
叶临坐在病床边,顾诗白坐过的椅子上,注意到放在床头柜上面的瓶瓶罐罐,瞪大眼睛道:“这么多药?”
“嗯,全都是医生开的。”
“等等,你距离上次服药,有多长时间了?”
“一天三顿,第二顿是在今天中午十二点,大概八,九个小时的样子。”
“那没有问题,咱们可以放开喝。”
陈诚取下身后的包,从里面拿出两瓶二锅头,将其中一瓶递到叶临的面前,笑道:“你信我的话,这玩意可比劳拉西泮好用多了,而且没有副作用。”
“你该不会……”
“嗯,她刚出事的那段时间,我一闭上眼睛,无数回忆就跟电影一样,一帧帧的闪过,情绪失控,整夜都无法入眠……后来从厦门的一个小心理诊所里,搞到几瓶劳拉西泮,可以缓解那样的症状,但每次在服用后,都会头疼欲裂。”
陈诚说完,拧开二锅头的酒瓶盖,猛灌一大口后,继续道:“过瘾啊,过瘾,是真他娘的过瘾。”
“算了,我还是不喝了吧。”叶临笑着摇了摇头,把二锅头给放到一旁。
“怎么?”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闻到酒味,就有些反胃。”
陈诚咂了咂嘴,无奈道:“野猪吃不了细糠,你还是先药吧。”
他放下手里的二锅头,看着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犯了难,又问道:“有没有医嘱?我不太知道每份药的用量。”
“没事,我自己来。”
“行。”
陈诚答了一声后,又拿起手边的二锅头,猛灌一大口。
“怎么,心情不太好?”叶临看着他,语气平静的询问着。
“哪有?”
“究竟有没有,你的心里清楚。”
陈诚自嘲一笑,回道:“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俩真的挺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