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了一晚上,第二天就遭到了制裁。
宋境褚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转头就告了状。
丰雪拉着她苦口婆心说了一大串,一口不带歇地。
肇倾期无奈示软,“妈,我从来不怕什么的,我喜欢这样的生活,鼎鼎好久没那么开心了,我只是想陪着他,之前都是他为我付出,我也想回馈他的热情。”
“况且,我也很开心啊,再说了,我有你们呢,我背后是宋家,我能有什么危险?我能怕什么?”
丰雪懂她,吁叹一声,“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
爱怜地抚着女儿的头发,满脸欣慰之色,“妈妈支持你,但你也要防着些,总有有心之人无厘头地平生坏心,看不得人好的。”
肇倾期点头应着,“我知道。”
“给你爸打个电话吧,他肯定气得要死,自家姑娘被混小子带去地下圈子,哪个当爹的会不气的?你可得好说一顿了。”
“……嗯。”
“刚好他们还没吃饭,你替我给他送去,这份是你爸爸的,你姐姐的,还有阿褚的……”
肇倾期看着宋境褚的饭盒,暗暗勾起一个邪笑。
肇倾期是第一次到公司,有被这高级装修震惊到,刚要问前台,女人抬头一见她就惊慌起来,满脸堆笑先入为主。
“宋……您是肇小姐吧?”
肇倾期点点头,“请问宋百里宋先生在吗?”
“在的在的,我带您去。”
“……谢谢。”
肇倾期对她对自己的称呼很不自在,柜台小姐似乎也不知道聊什么,一路尴尬到宋百里办公室。
“宋总,肇小姐来了。”
只听里面一阵窸窸窣窣,面前的门就从里面拉开了,男人脸上爬上喜色,“期期怎么来了?”
肇倾期抬了抬手,“送饭。”
“快进来。”
宋百里笑意似乎更大了,还没等前台回过神来,门就被一下关上。
宋百里的办公室很整洁,装修大气也宽广,肇倾期目光落在他的办公桌上,各种各样的文件堆得比她课桌上的“城墙”还高。
“先吃饭吧。”
肇倾期把宋百里的保温桶一个个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三菜一汤,全是丰雪做的,还冒着热气。
宋百里接过她递来的筷子,“你吃了吗期期?要不一起吃点?”
“不用了,我吃过了。”肇倾期拿出一袋茶,起身去给他泡了一杯,“以后少喝点咖啡,喝多了伤身体,我买了袋茶,也能提神……”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福爷爷推荐的,你将就着……”
“不将就!”宋百里突然一声提高音量,眼角的皱纹深了深,笑道,“女儿买的,怎么可能不好喝,爸很喜欢。”
宋百里很开心她看到了他桌上的咖啡杯,更开心她会表达出来对他的关心,他一直都为怎么和他的这个女儿相处融洽,却忘了肇倾期本来就不善表达,钻不该钻的牛角尖,在这一刻,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女儿一直都是他的女儿,他们在努力补偿的时候,她也在为他们的关系缝缝补补。
想到宋境褚和宋境妍怕也没吃饭,问道,“阿妍和阿褚的也是你送的?”
肇倾期点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弯着唇道,“我怕哥太累,还专门给他加了餐呢。”
宋百里十分欣慰,“期期辛苦了,有你这样的妹妹是他的福气。”
肇倾期笑而不语,与此同时,另一个办公室的宋境褚脸红脖子粗地往嘴里灌水,一边吐火一边怒骂,“斯哈哈哈……肇倾期你个傻逼,有你是我的福气!我靠辣死了爹了!”
复习的进度并没有因为越来越寒冷的冬日而止步,肇倾期已经成为了刻板印象里的高三生,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要不是丰雪变着法子给她做营养餐,估摸着还要掉层膘。
吃了一半的蛋卷还热乎,畏寒的她便揣在兜里捂手,暗骂自己怎么又把手套忘了,幸好福鼎鼎几乎都在家准备面试,要不然非得装一回唐僧。
门口就三两个家长,其中一个是熟悉面孔,肇倾期数着呢,光她看见就来了三天,合拢李晓说的,这女人来了一个星期左右了。
来了也不进去,就在门口等,不知道是不是没离开过,反正上学放学她都能看见她。
肇倾期实在忍不住,把另一个兜里的鸡蛋拿出来递给她,“您要找人吗?叫什么?我帮你喊。”
女人有些意外,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儿子在这儿念书,我来看看他。”
肇倾期是再没说什么,不知为何,把鸡蛋塞给她,说了再见就往里走。
可能是看她亲切才多管闲事吧,肇倾期缩缩脖子,拿出手机给福鼎鼎发了报备信息,钻进了开着暖气的教室。
话说这暖气还是福逸风给学校安的,说什么高中娃娃本来就苦了,可不能再挨冻了,要不然,孩子连学习的心思都没有。
肇倾期深有体会,微微一发冷她就浑身僵硬,干什么都不顺手不顺心,以前都靠外界工具,现在有“大火炉”了就没怎么再烦过。
可偏偏男朋友在家努力中,她也只能咬着牙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怎么回事?二十多度了都,怎么还是冷得慌?烦。
事实证明,所有不适都不是凭空而来的,肇倾期在疼晕前一秒是这么想的。
今天是十二月十号,肇倾期都忘了自己生理期,她打开手机想跟福鼎鼎说一声,结果发现几条未读消息都是福鼎鼎发来的叮嘱。
自从上次从海里死里逃生后,肇倾期原本就不规律的生理期就更紊乱了,原本生理期还能跑八百的人一下子孱弱了许多,前一阵就开始疼,疼好几天,几乎一直到尾。
第一次发作得厉害直接进了医院,吓得福鼎鼎六神无主,那次之后就十分关注她的生理期状态,注意事项比她记的还牢。
这回又进来了,肇倾期一想到面对福鼎鼎就头疼。
那个女人刚好进来,递给她一杯热水,“怎么样?好些了吗?”
肇倾期点点头,喝了一口全身都暖了,“谢谢。”
要不是她,肇倾期不知道自己会在雪地冻多久。
女人摘了口罩,意料之中是个美人,面容姣好,但脸色有些苍白。
“要不要我给你家人打电话来接你?”
“不用了,我同学来接我。”肇倾期刚刚已经给福鼎鼎发了信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女人似乎怔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拿起包就要走。
是突然闯进来的福鼎鼎阻止了她的步伐。
“肇倾期!你没事吧……”福鼎鼎满是担心的眼神在看见那个女人的一瞬间变得震惊,红润的脸色变白了一些,他有些不敢置信,顿在原地久久没有一点动作。
女人温柔地笑着,声音似水柔,“好久不见,鼎鼎。”
福鼎鼎似是失语了,一言不发,浑身笼罩着低气压,怔了半晌越过她径直走向肇倾期,轻声询问,“你怎么样?肚子还疼吗?严不严重?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福鼎鼎的声音在颤抖,身侧的手也是如此,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
肇倾期在刚刚就猜到了那女人的身份,忍着腹部的绞痛,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我没事,只是恰好生理期碰上低血糖了。”
福鼎鼎摸着她头发的手有些凉,“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开点药,开完我们就回家。”
其实家里的还有药,上次开的还没有吃完,但肇倾期点了头,“……好。”
福鼎鼎刚要擦肩而过,女人抓住了他的衣袖,“鼎鼎,我们聊聊吧,我十二号就走了。”
宽阔的背影散着暗凉的气息,只一瞬停顿,他拂开袖口的牵制,语气冷硬,“跟我没关系。”
那只手抓了空,瘦削的手指比那张脸还悲伤,厚重的大衣到底没藏住她瘦得厉害的身体,一个背影都说不尽的怅惘。
手里捧着的热可可香味浓郁,车内开着暖气,第一次带证上位的驾驶员笑着朝她炫耀,“我这车新提的,怎么样?托我哥的福,半个月就帮我挂了证,以后我的副座就定你了,坐车只能坐我的副座,知道吗?”
他的笑容有些薄,眼里的亮光被蒙了一层什么,虚幻渺远看不清晰。
她衣袋刚刚摸到的现金太崭新,察觉到食指尖有些刺痛,她想可能是划破了。
看她脸色有些白,福鼎鼎靠过来,“是肚子还疼吗?”
话没说完就上手轻揉着她的腹部,“是不是还冷?刚上车暖气没开太热,等你热乎点再说。”
肇倾期摇摇头,“不冷,但外面挺冷的。”
后视镜里,车的后方矗着一道细窄的身影,望着他们的方向久久没动。
“室外温度才三度,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很可能下雪呢。”肇倾期将手里温热的甜蜜交到他手里,“女生很怕冷的,裹成粽子都冷,手脚冰凉,严重还会起冻疮。”
福鼎鼎眼睑微敛,密睫微颤,抓着杯壁的手暗暗发紧。
没犹豫太久,福鼎鼎手脚迅速拉开门冲了下去,肇倾期探头出去看,冷风吹得她猛一哆嗦,看着他把巧克力递到李矜睿的手上,二话不说又返回来。
她又看着那个透着略微愉悦的背影走远,驾驶位伸过来一只手把她拽回来,窗关了紧。
“别吹风,回去了。”
他带回的寒气从身上消散,在他棱角分明的眼睫上结晶,车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