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华虽然猜不透崔氏此举的目的,但秉承着反其道而行之的原则,崔氏越想让他做的事,他就越故意设置困难。
他也不拒绝遵令,现在他的自卫队新兵还在训练,即使是真的有朝廷的十万火急军令,他也要想法子拖延,争取更多的训练时间。
而等自卫队训练有了一定效果,也该拉出去见见血,来一次实战演练,那时以崔氏给的这些钱粮正好用来练兵,到时候说不定陈玉华还得感谢崔氏祖宗一番。
押运官是崔氏的下人客串的,只是听令押运这些钱粮过来,并没有其他任务。
他听陈玉华这么说,也不多言,便带人离去。
而这里的情况很快就通过飞鸽传书送到了崔达理手里。
“什么?那混蛋竟敢狮子大开口!”崔达理大怒,在书房里踱步,转得崔三点有些头晕。
“三爷,陈玉华虽然收了好处不办事,无耻至极,但是咱们给的确实有些少了。”崔三点开口劝道,“咱们这是按照预估会被胥彬将军克扣后的数量给的,对于一支七百多人的军队来说,真不是很多。”
“哦!”崔达理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说,“这一点确实给忽略了。”
人家陈玉华能花一人十两银子的安家费招兵,一出手就是大几千两银子,自己拿几百两银子当诱饵,确实少了些。
崔达理心里思索要怎么办。
那份兵部传令实际上只是崔达康私自让人做的,并没有走兵部的正规程序,毕竟兵部尚书亲自出手对付一个校尉,是会让人笑话他的。
因此陈玉华即使无法在军令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也不会触犯军法,到时候尴尬的反而是崔氏。
故而,崔达理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只能继续给陈玉华一些钱粮,督促他赶紧把那些新兵蛋子拉去给那帮凶恶的海盗给霍霍掉,才是既能达到预定目的,还能解决丢脸隐患的正解。
“去,再给那个混蛋一批钱粮。大方一些,几百两银子算个屁,也就那些泥腿子会看重。”
崔三点看三爷说的有些咬牙切齿,有些犹豫说:“三爷,要不咱们先晾他几天,否则那泥腿子还以为咱们……不,那泥腿子以为兵部是那么好说话的,任他予取予求的。”
崔达理刚要斥责崔三点这是给陈玉华增加练兵的时间,但想想大乾朝军队的那个鸟样,就算再多给一两个月,陈玉华的自卫队怕是也练不出多少战斗力来,便点了点头。
崔氏在整个阳江府,甚至整个大乾朝都有快捷的信息收集和传播渠道,可以迅速地得到合水镇那边的消息。
然而阳江府守备衙门却没有那么强大的情报系统,守备大将军胥彬在衙门中度过了无聊的的两天时间后,迟迟等不到崔氏的反馈,不免有些着急了。
他叫来属官,问道:“崔氏那边可有消息?”
属官摇头道:“回将军,崔氏那边不但没有说要给陈玉华送军饷和粮草,而且也没有对咱们的人受辱之事作任何补偿和关怀。”
“混蛋!”胥彬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上,差点儿把一只新的酒盏震得摔落在地。
他连忙伸手扶住酒盏,对着属官怒斥:“混账玩意儿,有这样的情况为何不早些汇报与我?知罪否?”
属官被强行扣上罪名,很是懵逼。
他哭丧着脸求饶:“将军,此事可不能怪罪于小的啊!小的也是在等崔氏那边的反应,这不才两天吗?或许崔氏人家家大业大事也多,还没轮到处理咱们守备衙门的事儿呢!”
他采取了拱火的办法来转移胥彬的枪口,把自己变成无辜角色。
这本来就和他无关,被将军问罪,已经是倒大霉了,自然不能真的替崔氏背负责任。
胥彬果真被属官的话转移了怒火。
他想到自己堂堂一个从四品的守备大将军,却不被崔氏重视,仿佛体内长年累月积蓄的酒精一下子被点燃了。
他更重的一掌拍在案几之上,怒目圆睁,骂道:“崔氏狗贼,敢不把俺放在眼里……”
他怒火滔天,对崔氏出口不逊,吓得属官脸色都变了。
属官刚要开口提醒胥彬,胥彬的怒火却已经再次被转移了。
只听见“啪嗒”一声后,又是一声清脆的瓷器破裂,胥彬那只新的名贵酒盏已经和它的前辈一样粉身碎骨了。
胥彬一阵肉痛。
他好酒,自然对酒具也情有独钟。又因为喜好用酒盏直接喝酒,就特别喜好收藏名贵的酒盏。
这才两天时间,他就打破了两只最喜欢的酒盏,那可都是别人花了大价钱买来送他的,打碎了就等于一下子没了好多银钱,简直在割他的心头肉,让他都没有心思想崔氏的事了。
属官一看将军又破了一只珍藏的酒盏,心里头就是一乐,但表面上绝对不敢表露出来。
他紧蹙眉头说:“将军,崔氏的消息和骠骑卫一样灵通,指不定您的话就传到崔尚书耳中,那恐怕于您不利啊!”
胥彬闻言心中一惊,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守备将军和崔氏比,似乎没什么可比性。
他拍了一下脑门。
真是喝酒误事啊!
还好武威堂里没有闲杂人等,就算自己对崔氏有些出言不逊,也应该不会传到崔氏那边。
就在此时,军中斥候有消息来报,说有兵部的押运官给合水镇“果敢自卫队”运送十几车钱粮。
胥彬再三确认后,挥手让斥候退下,才问属官:“兵部真会给一个校尉运送粮草吗?”
属官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绝无可能!”
开玩笑呢!
兵部都已经把校尉这个品阶吃得快没了,怎么可能再给军饷和粮草?
他们怎么可能自打嘴脸?
“啪”的一声巨响,武威堂正中的那张案几在胥彬震怒之下,被一巴掌打破了桌面。
作为守备将军,武艺还是很强大的,愤怒的胥彬不经意间使用了内息,没把案几打成碎片已经是很克制了。
“崔氏是什么意思?不信任本将军的为人吗?十几车的粮草而已,本将军根本看不上!”
胥彬的眼珠子有些充血了,脸上的条条横肉更加隆起,模样能止夜半孩啼。
他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