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盛饭时姜曦看着锅里的肉,想到那张血泪交错的脸,还是没过自己心里那一关,留了一碗。
许久没有吃到新鲜的肉食,今天倒是难得开了个荤菜,众人都吃的格外香。
姜曦跟严景安说:“厨房里我给他留了菜,等会你端给他。”
严景安像是受了惊,往后一仰:“我可不行,他怕我,我真去了,估计他吓得饭都吃不下。”
姜曦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去吧。”
饭后她拿出厨房里留的兔肉,还有一碗清炒甜心菜,另还有一碗根薯饭。
进入鹿棚,可是那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先前还会看姜曦,现在看也不看二人,眼睛像是无法聚焦一般盯着自己的脚。
姜曦让严铮把他的两只手解开了一些。方便她吃东西。
“吃吧。”
那人还是没有动静,姜曦也没那个心思哄他,饭菜放下,带着严铮就走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许多,今天累了一天,喂完兔子和羊,三人也准备休息。
严铮把院门拴好,又检查了绑着那人的绳子。
临睡前,他特意嘱咐严景安晚上门窗关严,不要睡得太死,留意着点屋外的动静。
第二天一早,姜曦最先起来。
她一向生活比较规律,这没有手机,每天到点就困。
她还经常感叹,自己现在的生物钟堪比姥姥。
山里清晨空气冷洌,起来后她先去看了那孩子,看到地上没有动过的饭菜时,姜曦眉头轻拢。
这时严铮也起了,拿起屋门口的扫把扫院子。
姜曦走进屋棚,那孩子还跟昨天一样没有反应,也不看她,但是姜曦看出来他的眼睛更红了。
她没再说什么,把地上的碗筷收走了。早饭熬了根薯粥和一些昨天剩的兔肉,她又另炒了一盘豆芽。
昨天那孩子没动的菜,姜曦另外在锅里蒸热了。
早饭吃完的功夫,姜曦给他送了过去。
她看着那人说:“你应该很想知道雪灾的事吧?把饭吃了,我可以允许你问我三个问题。”
起初她说完,那个孩子还没有反应,大概是在消化她说的内容。
过了几秒他开始吃饭。
只是姜曦发现,她不用筷子,只用手扒拉着把饭往嘴里送。
因为吃的急还呛了几口,姜曦又去屋子里给他端了一碗水。
所有的饭吃完,接着那人便抬头看着她。
姜曦面无表情,说:“你问吧。”
那人脱口而出:“雪灾。”
大概是他已经说了很多遍,只听这两个字,丝毫意识不到这是一个语言退化者。
姜曦整理了一番思绪说:“大概五年前全球爆发寒流,到处都是雪灾,死了很多人,我们也是因为意外来到了这里。”
她还没有说完,便见那人眼睛又红了几分,边听边摇头。
等了几秒他又问:“烟……苏。”
烟苏?
听着像个地名。
姜曦皱眉:“你在问烟苏这个城市。”
那人听了又点点头。
她说:“我回答不了你,不过应该有人知道,我去把他找来。”
听到这个地名,严景安起初愣了几秒,过了一会,他轻咳两声开口:“烟苏是第一批受灾的城市。”
“全城七千万人口,生还的还不到二十万人。”
严景安说的时候,姜曦观察着那人的反应。
起初他没什么表情,听到只剩二十万人口,那人的神色又悲戚了几分,本就瘦削的肩头,越发塌了许多。
心里不得劲,姜曦别开眼,说:“你还有一个问题。”
“没……。”他摇摇头。
姜曦看他许久,想他大概是没什么想问的了。
于是把碗筷收回了厨房。
虽然人抓到了,但是危机并没有完全解除,严铮的意思是可能还有野人熊的存在,他们暂时不能去森林里冒险。
目前只能做一些离家近的工作。
严景安突然有了主意:“先前说,要把院子围起来。不如就先把这个院子和隔壁的铁匠院子合并到一起吧。”
“跟你们住一起,我总是拘束得很,快快地把房子整修了,我也好搬过去。”
他提起来,姜曦才想起他受伤的时候说自己想搬出去。
现下这个房子两间卧室中间的墙是薄的,隔音效果不好,平日里大声说话都能听见,确实是不太方便。
严铮想了想说:“那就大概先修葺一下,把两个院子合并到一起,吃饭还是在一起,同院不同屋,这样住着也安全一些,有点动静,能及时察觉到。”
想想两个院子合在一起将近三十米宽,整修个院子估计都要费不少时间。
他又说:“火墙就先不修了,秋收以后如果能腾出手来就补盖一个,如果来不及,你就再搬回来。”
严景安对这个安排倒是十分满意,心说还得是我大哥。
这样安排既有各自的空间,但又不至于太过疏离。
于是收拾好院子,喂了牲畜,严铮和姜曦下了田,严景安抡了个锤子在家砸墙。
砸的是猎人屋的院墙,把这个院墙砸下来的石块堆起来,回头新建的院墙还可以用上。
严铮跟姜曦去了田垄里,姜曦带了个草帽,背着箩筐,两人把菜地里的草拔了,又挑出兔子和羊爱吃的捡进箩筐里。
她还特意去其他田里找他们吃的荠菜,惊喜的发现,那些类似麦子的植物长高了不少,叶片也宽了许多,只看外观和狗尾巴已经有明显的区别。
玉米长到了膝盖高,但是杂草太多,姜曦觉得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收成。
她拉着严铮两个人一起拔玉米地的草。
一直到半下午,两个人才拔完一亩地,如今温度还算适宜,但是架不住两人在地里蹲了一天,身上的衣服干了湿,湿了干。
严铮擦了擦头上的汗说:“今天估计累的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旁的姜曦嗯了一声。
严铮这个人比较内敛,一般不轻易说累,他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是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姜曦也出了一身汗,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
全部弄完以后她发出感叹:“我觉得陶渊明他一定没有好好干活。”
严铮挥着锄头问她什么意思?
姜曦扶着腰说:“如果他好好干活了,就写不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它取下帽子,给自己扇风:“这人干农活是怎么说出悠然两个字的,可见他没好好干活。”
这番解说倒把严铮逗笑了:“我们是为生计奔波,还是不一样的。”
说着聊着,两人从干活累说到诗歌和远方,日头也慢慢开始西沉。
最后一点野菜收拾完,严铮装好背篓他们才往家里赶。
夕阳下,严景安正坐在石头上喝水。远远地瞧见他们从山凹里回来,摆手打了个招呼。
姜曦挥了挥帽子,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