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跟他们先前所料不差,脚下都是岩石,植被并不算茂盛,只缝隙里稀稀拉拉的长着几颗灌木。
站在山顶往下看,可以俯瞰周边的山脉,在夕阳的映照下,连绵起伏的山峦仿佛被一层金纱笼罩,显得分外瑰丽。
山下的长河在夕阳的映照下犹如一条金色的绸带游走在丛林里,穿梭于群山之中。
正如严铮的猜想一样,他们的走向没有错,这座山地处高势,可以一揽众山面貌。
可此刻姜曦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什么都没有。
这里只有连绵起伏,无穷无尽的山脉,没有出去的路也没有冒着烟火的村庄。
这意味着他们进入了无人区。
“什么都没有。”
她声若蚊蝇,整个人仿佛泄气一般,卸下背上的衣服,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山下。
命运似乎在嘲弄他们的无知和渺小,怀揣着希望,风餐露宿走了三天,却在这一刻又把现实血淋淋的剖开给他们看。
严铮还在看着远处的山脉,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脸色也沉的可怕。
姜曦能明显感觉他身边骤降的气压。
良久,才传出他暗哑的声音:“生火,今晚在这休息,我去找露营地。”
姜曦理智和现实回归,当下只能思索如何才能在这荒无人烟的丛林里活下去,他们辛苦了这么久,不是为了给自己寻找个埋身地,这山顶是他们被救的希望。
天快黑了,继续拖延只会为即将到来的黑夜增加危险。
姜曦随意扎了把头发,去寻找枯枝干柴,山头的植被不似山脚下茂密,这里没有藤蔓也没有乔木,只零星长着几片灌木和一些小树,扒拉半天只堪堪找到一小捆枯枝。
另一边严铮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这里没有大树做掩体,也没有昨晚那么幸运能找到巨大的石缝。
唯一可以将就一晚的地方就是在离山顶往下十几米处,一块凸起的岩石下面,有一处和地面自然形成的凹洞,洞不算大,两个人蜷缩着睡应该刚刚好。
眼下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太阳只剩个尖,林中深处暗的犹如一只正待吞噬的巨兽,让人心惊,他隐隐有些急迫。
寻了把枯枝将凹洞里面的落叶清理出来,又砍了几棵两三公分粗枝叶茂盛的小树堆在凹洞门口做遮掩。
等姜曦丢在灰烬里的板栗差不多快熟时,庇护所才初具模型。
此刻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隐隐约约有云层在天上翻滚,星光几乎全部被遮蔽。
严铮抱着柴走了过来,看了看天色说:“今晚恐怕有雨。”
姜曦这才发觉此时气温明显降低,山顶还起了凉风,比白天冷了不少,她赶忙把毛衣套上。
而最让她担心的是那小小的凹洞能不能受得了这场雨。
今晚只怕是要难熬了。
晚餐还是栗子和无花果,爬了一下午山路,精神和生理的双重疲惫加持下,两人都对吃饭这件事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
姜曦没有什么胃口,也许是刚才被风吹着了微微有些头疼,只吃了一个无花果和几颗中午带的板栗。
严铮看她吃的极少,盯着她瓷白纤细的手腕和瘦削的肩头只微微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照例清理了半锅栗子。
吃完饭云层明显变得更厚了,压得天地之间透不过光,放眼望向山下,只能看见一片又一片黑压压的密林。
不再耽搁,严铮捡了几根长木柴丢进凹洞仔细熏烤地面,给地面升温和驱除虫蚁。
姜曦在几处石缝里寻了几棵野草,这种草叶片呈心型,一片叶子足有车轮那么大,叠起来垫在凹洞里可以很好的防尘防潮。
灭了火,严铮又把剩下的木柴收集起来放在凹洞里,以防明天早上没有干柴可以用。
山顶没有水源,尽管他们上山一路省着喝水,现在水也只剩小半瓶。
看了看天,他又将锅用石头固定住,心型叶片卷成漏斗状,放在锅沿上固定住,做成一个简易的雨水收集器,用来接晚上的雨水,周边用了石头挡风。
风越来越大,吹得山上的树响起呜呜嗡鸣声,他们不再耽搁,收拾好东西躲进凹洞,把砍下来的小树掩在门口。
洞空间确实不大,姜曦在最里面腿勉强可以伸直,严铮就憋屈许多,他太高了,只能蜷着腿侧身躺着。
姜曦看见无意识的又往里挪了挪。
听着洞外呼啸的风声,姜曦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办,她先问了问严铮的想法:“接下来我们往哪走?”
“等!”
严铮回应道:“明天先在山顶放置求救信号。”
“要准备一堆足够多的干柴,在需要的时候能迅速点燃,产生烟雾。”
又补充一句:“然后下山扎营,最好能找到个山洞,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等着外面雪灾过去,咱们才有可能活下去。”他的声音低哑却有力。
“雪灾会过去吗?”也许是着凉了,姜曦的嗓音囔囔的。
严铮说:“按植被来看,咱们这里应该处于热带或者亚热带森林,可现在昼夜温差这么大,晚上温度只有十来度,这不符合常理。”
姜曦侧过身面对着他躺着,接他的话:“也就是说这里的温度跟着外面一样,只不过可能是身处热带,才没有降雪,等到这里什么时候热起来,可能就是雪灾就过去了。”
“嗯,也许吧。”
姜曦心里希望的火苗又重新燃烧起来,思考眼下是最稳妥的方式。
寻找一个安全的庇护所,还要有丰富的食物。
山下有水源和鱼类,还有无花果树,至少在无病无灾的情况下,他们撑几个月没有问题。
这样一想,身上的乏累感似乎也没那么重了。
姜曦见他蜷缩着双腿,既憋屈又难受,不禁又往里面缩了缩,尽可能的给他让出点空间。
严铮误以为她在往里躲,眼神一暗,心脏瞬间似乎被双无形的手攥紧,这个人总是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让他难堪。
动了动嘴唇,低沉的嗓音里,带了一丝无奈和苦涩,语气硬邦邦:“昨天的事,对不住了。”
“以后不会了。”
姜曦心头一阵哑然,知道他误会了自己方才的动作,并没有开口解释,忽略身旁男人身上传来的热意,只用手轻轻拉着他的衣袖往里拽了拽。
“往里一些吧,我不觉得挤。”
微微顿了顿,又道:“昨天,我没有怪你,是我自愿的。”声如蚊蝇,带着些鼻音。
她掖了掖身上盖着的羽绒服,正要转过身去,胳膊遂然被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