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绿筠似乎察觉到了如懿的心不在焉,轻声问道:“娴嫔妹妹,你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
如懿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担心大阿哥的病情。”
苏绿筠虽然心中有几分气恼永璜待自己不如如懿亲近,但是此刻也悠悠叹了一口气。
“本宫又何尝不担心呢?永璜这孩子从小就命苦,如今又遭此磨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纯贵妃也不要太过忧心,太医不是说了吗,大阿哥吐了淤血,或许会有转机,只要我们悉心照料,相信大阿哥会慢慢好起来的。”
苏绿筠点了点头,又说道:“今日看到永璜那般模样,本宫这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梦魇,还说那些奇怪的话。”
如懿眼神微微闪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大阿哥心中或许藏着许多心事,只是他不愿说出来罢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大阿哥的病情和饮食起居等方面的事情,便各自坐上轿辇回宫了。
如懿懒懒地坐在轿辇上,微微的闭着眼睛。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铿锵有力的声音远远传来,“赵公公,凭什么你把收了银子的都拨到东西六宫伺候?咱们几个没银子给你的,便拨到浣衣局当差?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掌事的太监也不是个好说话的,斥责几句便抡圆了臂膀,给了那宫女一个大大的耳光。
如懿见此情景,脸上露出几分微妙的表情。
她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这后宫之中,太监宫女之间的勾当她也不是第一次听闻,但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宫道上闹事,还是让她心中不舒服。
如懿轻轻抬了抬手,示意轿辇停下。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宫女身上,那人穿着一身朴素的宫女服饰,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眼神中透露出不屈和坚定。
她的面容虽然不算出众,但却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如懿见了在心中默默点头,这宫女倒是个爽快性子。
随即想到自从惢心走了,她身边确实少了个掌事姑姑,让这个宫女来翊坤宫当差也不错。
这宫女得罪了赵全才,以后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
她向来心底善良,实在不忍心看着一个正直的宫女因为说实话,就遭受不公平的对待。
如懿坐在轿辇上,目光冷冷地看着赵全才,“赵全才,你专横跋扈,稍后自己去慎刑司领三十大板!”
赵全才只觉得今日真是倒霉透了,只得跪下请罪。
如懿的目光转向那宫女,语气缓和了一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回娘娘的话,奴婢叫容佩。”
如懿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赏:“容佩,你这性子倒是直爽,胆子也大,只是把话都说出来了,不怕吃亏吗?”
容佩抬起头,眼中透着坚定:“娘娘,奴婢吃亏不要紧,但不能让姐妹们都吃亏。”
如懿看着容佩,心中越发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说道:“你能有这份心,实属难得,你可愿意来翊坤宫当差?”
容佩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跪地磕头:多谢娴嫔娘娘赏识,奴婢愿意追随娘娘,定当尽心尽力,不负娘娘厚望。”
菱枝本以为只是让容佩去翊坤宫干个洒扫的活计,毕竟这容佩之前一直在圆明园当差,也是做一些粗活,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想回了翊坤宫,如懿竟然让容佩当上了掌事嬷嬷。
菱枝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但她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心中还是有几分委屈。
她跟在如懿身边服侍多年,她可以说是除了惢心之外,小主身边的第一人了。
本以为惢心走了,她只要再熬一两年也能成为掌事姑姑了,没想到现在小主居然让一个粗许宫女就当上了掌事姑姑。
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把所有不满都压在了心中。
如懿对此毫无所知,毕竟一个小小的奴婢的不满,她又何必放在心中呢。
永璜并没有如同御医所说一般,慢慢恢复。
一日,在见过两位额娘之后,皇长子薨逝的消息便传来了。
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皇上心中悲痛万分,追封定亲王,谥曰安。
嬿婉陪在皇上身边,皇上脸上满是胡渣,眼中泛着血丝,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她轻轻地伸出手,想要为皇上抚平眉间的褶皱。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嬿婉轻声说道,她的声音温柔,满是关切。
皇上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嬿婉,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哀伤。
“自乾隆三年端慧太子离世,十二年七阿哥辞世,去年九阿哥亦离朕而去。现今,朕的大阿哥竟也……
朕自登基伊始,始终敬天法祖,尊崇佛理,然为何朕的诸多皇子皆先朕而去,使朕饱尝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朕究竟做错了何事?竟要遭受如此惩罚?”皇上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每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嬿婉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记得当年皇上说过,这宫里的皇子早夭乃是常有之事,就算是成年去世的也不在少数。
如今,皇上也算是亲尝了……
她低垂眼眸,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再抬眼,眼中已是泪光点点。
“皇上,臣妾知道您此刻心中悲痛万分,可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嬿婉双手温柔地搭在皇上的手臂上,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大阿哥他们都是有福之人,即便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会过得安好。您是天下之主,您的安康关乎着整个天下,若是您因此伤了身子,大阿哥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皇上转过头,看着嬿婉眸中水光闪动,心中感到一丝慰藉。
他轻轻握着嬿婉的手,感受手中温软的触感,心里也安定了几分。
不管如何,他是这天下之主,确实不可太过颓丧。
内务府操办大阿哥的丧仪,也早早请人问过皇上的意思,皇上本不打算露面。
一方面是怕在永璜的丧仪上太过悲痛,身体承受不住。
更多的确是心中内疚与懊悔,让他不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