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樟柳树,沿着河边肆意生长,雨后天晴,一些老树挨着河水的树根虬结裸露在外面。
一株崔阳柳树下,一张香妃竹榻就搭在小河边上。
吴昊跟老太爷似的躺在竹榻上,斑驳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手里提着鱼竿,可鱼漂儿在水面上轻轻地打着晃儿,鱼儿早脱了钓,吴昊却懒得去换上鱼饵。
身边摆放了一盆洗得发亮的水果。
前些日子朱棣同意了官绅一体当差纳粮,吴昊也跟着忙活了些时间。
今日得了空,便带着彭润玲来到秦淮河边钓鱼放松。
彭润玲看到吴昊昏昏欲睡,便将温润柔软的小手从吴昊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垫着脚尖轻轻往远处走去。
吴昊本就没有睡着,她这一动,更是惊醒了,见彭润玲鬼鬼祟祟的,便眯着眼睛继续装睡。
彭润玲蹑手蹑脚走到柳树下,又做贼心虚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吴昊,见他没有发现,便三两下功夫爬上了树。
吴昊心中一惊,这要是在柳树上一个不小心摔下来怎么办。
但见她熟练的爬树,也就放心了些。
彭润玲在树杈中坐着,看那表情,分明是极开心的。
吴昊起了玩心,想过去逗弄她,便悄悄走了过去。
可一不留神,将脚底下的小石头给踢飞了出去,发出了声响。
彭润玲见吴昊走过来,惊呼了一声,竟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吴昊连忙过去接住她。
“小心些,你身子弱,要是摔伤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好。”
感受到吴昊的关心,彭润玲幸福的笑了笑。
“对不起老爷,我一时失了体统。”
吴昊笑了笑,不以为然道:“什么体统?你不就是闲着无聊爬个树么,这有什么的。”
吴昊又坐回椅子上,伸手一拉,彭润玲就跌坐在他腿上。
“不过还是小心些,对你来说有点危险。”
彭润玲见吴昊不怪他,心里放松了,嗔道:
“我从小就喜欢爬树,喜欢在树上看风景,可不容易摔呢。”
吴昊故意道:“哟,小娘子还敢不听话,那为夫可要惩罚你了,家法伺候!”
彭润玲跟了吴昊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什么家法,眨了眨眼睛问:
“老爷,咱杨家的家法是什么啊?”
吴昊坏笑:“哦。”
“哦?”彭润玲诧异:“哦甚么啊,家法到底是什么嘛。”
“就是,哦。”
“哦,噢!”
彭润玲将脸埋进吴昊的怀里,要不是她在教坊司里待过,平日里姐妹们之间交谈也很多花样,还真听不出来吴昊说的是什么。
吴昊嘿嘿一笑:“怎么样?娘子可愿受罚?”
彭润玲红着脸道:“老爷~,在外面怎么弄啊,回去再说吧。”
吴昊正要说什么,远处林中传来一阵谈笑声。
两个俏丽的女孩儿走出了小路,瞧见二人,欣然唤道:“老爷,姐姐”。
吴昊抬头一看,正是风儿和小荷两个姑娘,都身着青衫,小荷怀中还抱着个琴,风儿则挎了个篮子,里头装了些新鲜水果和小吃。
二人蹲身行礼,吴昊问道:“你俩怎么也来了?”
风儿,也就是那个白人女奴说道:“想着老爷钓鱼无聊,便抱着琴过来给老爷解解闷。”
小荷挎着篮子,也有些气喘吁吁的,脸颊上还有些汗珠。
吴昊不禁说道:“我跑来这里休息,倒累你们也跟着跑来跑去,辛苦你们了。”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笑,齐声道:“老爷不必客气,这都是婢子应该的。”
彭润玲这时候说:“老爷,大户人家里的丫鬟叫小荷的倒蛮多,但风儿的却极少,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了这么个名字,叫着有些拗口呢。”
吴昊看了一眼风儿,发现她低着头不说话。
心里明白估计是这女孩不喜欢这个名字,央求彭润玲来帮忙说一句,想让自己给她改个名字。
吴昊跟彭润玲关系亲密如同后世夫妻,自然会给她这个面子,让她在其他姐妹面前有面子。
“唔,那叫什么呢?戎儿,这个名字怎么样?”
彭润玲撒娇道:“东夷西戎,南蛮北狄,这是我们对异族的藐称,她也是来自西边的,这不平白让人看轻了她么?下人还会以为老爷不喜欢她呢。”
吴昊懒得想了,起名字实在不是他擅长的。
他也起不出什么引经据典的名字。
“好好,我的好卿卿,你来给她起个名字吧。”
彭润玲想了想,忽然眼睛一转:“那不如就叫她小梅,老爷觉得如何?”
“小梅?小梅就笑梅吧,不过我感觉还不如我起的风儿呢。”
吴昊见那白人女人也没反应,自己也就不反驳彭润玲了。
卿卿咬着嘴唇轻笑:
“老爷,梅兰竹菊啊,她叫小梅,将来不还有小兰,小竹,小菊吗?”
“额。”吴昊有些尴尬,没有说话。
彭润玲幽幽一叹:“老爷,我知道您心疼我,喜欢我,可要是卿卿得了个善妒的罪名,老爷也不会开心吧。”
吴昊连忙将她拦在怀中安抚:“都随你,都随你。”
心中不禁感慨,这是什么神仙年代啊,还有让自己男人多找几个女人的。
不过这种事情偷着乐就行了,可不好说出来。
小梅见自己有了新的名字,虽然仍旧不太满意,可毕竟是姐姐取的,也不好反对。
抱着琴盒自走到柳下,取出琴来置于膝上,素指挑拨,琴音悠扬响起,听起来是一首曲调古朴的曲子。
吴昊是听不懂的,就当是上辈子玩游戏的时候放个背景音乐,倒也乐呵呵的。
小荷又从竹篮中取出一壶酒,瓷壶用毛巾包了几块窑藏地冰块镇着。
榻上怡然饮酒,溪边垂柳抚琴,持杯举箸,红袖环伺,而且个个容颜俏美,对于吴昊来说。
就是一个字,潇洒。
小荷在旁边跪坐在取出一种又一种小吃,彭润玲则提着酒壶给吴昊随时倒酒。
等吴昊喝了一杯,彭润玲又帮忙倒上。
“田家足闲暇。士友暂流连。三春竹叶酒。一曲鹍鸡弦。”
彭润玲念了首吴昊听都没听过的诗,给吴昊助兴。
这种“腐朽堕落”的封建士大夫生活,难怪那些读书人不愿意放弃手中赋税权利。
这要是收入少了,如何养得起这样的娇妻美妾。
不过那都是别人,吴昊自己是不会带头装模作样的。
没错,就是这么双标。
吴昊改革大明,自然是为了后世子孙不受欺凌,但若因此自己要过一辈子苦行僧的生活,那就大可不必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呼喊声:“杨大人,杨大人!”
吴昊急忙船上鞋子,往远处打招呼让他们看到自己。
来的正是木恩大太监。
木恩跑的气喘吁吁的:“杨大人在这里游玩,当真惬意,只是累的人不好找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劳烦公公亲自过来一趟?”
木恩急道:“大事不好啊,山东那边听说又要弄什么官绅一体当差纳粮,科举考生们集体罢考了!”
“嗯?”吴昊很想说,“就这?”
木恩见吴昊还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态度,便给他解释起来。
什么科举乃是朝廷重中之重,绝对不可轻视啦,什么考生罢考带来的不好影响啦,等等等等。
吴昊听完后还是毫不在意:“嗯,我知道了,多谢公公前来告诉我这事,我记下了,将来一定好好感谢公公。”
“不过,我今天休息,先睡个午觉吧,等睡醒后再来处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