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声似乎永远不再响起,江槐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一天?还是一个星期?
饥饿感和疲惫感轮流折磨着江槐的仅存的理智,大脑像一团浆糊一般,这是连续进行时间线跳跃的后遗症么?
不过他现在倒是还能勉强保持思考,只是大脑有些迟缓。
刚刚是幻觉么?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咳嗽声,江槐挪动了下身体,腿已经有些麻木了。
江槐集中精力,试图捕捉那声音再次出现。
几分钟过去了,四周只有一片死寂。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正在这时,又一声咳嗽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这次,他确定绝对不是幻觉。江槐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黑暗中隐约有个人影。
“实验不能再进行下去了!”这个声音江槐非常熟悉,是父亲的声音。
“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零号的潜能是巨大的!”另一个人在和父亲争吵。
“我们的建立彼岸的初衷是为了研究黑腔,为了阻止两个世界互相干涉,不是研究为了武器!”陆辞海的身影出现在指示牌的绿光里。
“这并不冲突,老陆眼光要放长远些!”
“正是因为我看见了零号带来的危害,上次实验的事故已经害死了两名研究员,我不能再纵容你了!扰乱时间是危险的。”
“作为学者,你应该知道在前进的道路上总会有牺牲,你想想看如果人类能操控时间,无论多远的未来对我们来说都在咫尺之间。”
“你已经疯了!我会向灵师会提交我的建议,你被开除了!”陆辞海准备离开。
“我们认识多久了?十一年还是十二年?”
“多说无益,即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些禁忌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一个比陆辞海瘦弱得多的人走进那一片绿光,他从上衣的内衬里掏出一封信,“这是灵师会的人事调整,现在‘零号’项目独立于整个彼岸,由我全权负责。”
“什么?”江槐的父亲像是受到什么打击他后退一步,拿起对面手里的信,三两下撕开封皮,借着绿光看了起来。
“他们本来想把你调离彼岸,让你回到学校安心教书,不过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心血,我不忍心夺走你的一切,我们还是朋友,老陆我会向你证明我是对的!”那个瘦小的男子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陆辞海点起一支烟,他颓唐地坐在绿光里,地上满是纸屑,看起来他灵师会的这项决定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可能最大的打击来自朋友的背叛,这算背叛么?他不过是坚持自己的研究方向而已,或许他们两个已经渐行渐远了。
陆辞海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将烟头碾灭自言自语地说:“那我就用我的方式来阻止你了。”
“看来,零号此刻还没有被转移到负一层,而她的能力也没有被完全开发,难怪那汽笛声没有响起。”江槐搞清楚了原由,父亲曾经阻止过,但是他没能成功。
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江槐思考着,自己这在“零号”还没有完全成熟之前做点什么,阻止后续的事件发生,比如带走“零号”,或者给父亲留下什么线索之类的。
此刻命运的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
“呼!”陆辞海抽完手里的烟也离开了,江槐立刻走过去,他在一片纸屑中寻找着,他借着绿光试图将还原信的内容。
不过想要还原内容几乎不太可能,在绿油油的光线中他只得到一个名字——周林。
周林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秘法处现任总长!江槐想起来,曾经在校领导名单上见过这个名字,原来他和彼岸牵扯得这么深。
当江槐穿行在各个研究区域中寻找“零号”的时候,根据以往的经验一层的Abc三个区这里应该是生物实验范围,这里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消毒水味道。
不过和科幻电影里面实验室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饲养大猩猩,和小白鼠,不过江槐对实验室的了解仅仅来自于好莱坞的科幻大片。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在各种陌生的面孔对他点头示意的同时,他脸上挂着自然的微笑回应对方。
一层的F区是办公区,这里每间独立的办公室都有一个指纹锁,看来他就算找到父亲的办公室也进不去,他转身想着去二楼看看。
“这位同学。”一个瘦弱的中年人朝着江槐走来。
“我?”
中年人指着江槐身上的制服:“当然是你啦,现在你有事么?”这是周林的声音,江槐马上就听出来了,他声音带着文质彬彬的孱弱感,和他的气质非常相配。
潦草的头发下是一张带着倦意的脸,并不宽阔的肩膀和瘦长的四肢组合在一起,病恹恹地看起来一阵风似乎都能把他吹倒一般。
“没有,教授,”江槐立刻点头,“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么?”
“跟我来吧。”周林转身朝着走廊尽头走去,江槐愣了一下,赶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周林都没有说话,江槐忍不住开口问道:“教授,我们这是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周林微微一笑,透露出一种神秘的微笑。
“他不会是带我去‘零号’的实验室吧?”江槐思考着,“不过他们之前的交流来看,‘零号’的监管等级应该很高才对,我这种实习生也参与么?”
“我们到了!”周林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江槐疑惑地看着周林,这里环境阴暗,走廊中堆放着各种杂物和纸箱。
“这是后勤组堆放杂物的地方。”周林点头示意让江槐去开面前的那一扇门,“不过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
江槐伸出手按在门把手上,身后突然一阵凉意,他下意识地偏过头,肩膀一阵剧痛传来。
周林手中出现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撬棍。
“说吧,你是谁派来的?”周林脸上完全没有之前的柔弱的气质,居高临下地盯着江槐,那双眼睛是野兽的眼睛。
江槐丝毫不会怀疑这个瘦弱的男人会用撬棍杀死自己。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跟在陆辞海身后出来,我和他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周林恶狠狠地问道。
江槐试着抬了抬胳膊,根本抬不起来,感觉锁骨好像已经骨折了。
这里充斥着大量的禁制,他暂时无法使用灵化来恢复伤势,不过他活动了下右手,对付一个如此孱弱的人,就算对头手中有武器他还是有自信的。
周林突然退后了几步,他脸上的愤怒转换成了狞笑。
此刻江槐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黑漆漆的门洞伸出数十条粗壮的触手把江槐拉了进去。
腐烂味和腥臭的黏液瞬间充斥着江槐的鼻腔。
“我靠!这什么玩意!”江槐大喊一句。
“前进之路上必然会有牺牲。”周林合上的门,房间里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