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里又有一个你!”一只纤细手从背后揽过江槐的肩膀,耳边传来一阵湿热的呼吸声。
女人的脸贴得很近,几乎紧贴着江槐的脖子,这种角度下江槐看不清他的脸,一股浓烈的香味涌入江槐的鼻腔。
“放开我!”江槐挣扎着,但是对方的钳住他肩膀的手却越来越紧。
“放轻松,我和你一样只是误入这条时间线的旅人而已。”
“放开我!”江槐手肘猛地向后,却被对方轻松化解,对方另一只手顺势将他手臂架起来。
“放开他。”一个听起来非常年轻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限制自己自由的两只手松开了,江槐立刻退后几步,发现谷雨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的身后站着形容消瘦的男人。
“怎么会这样?”江槐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消瘦的男人就是自己,不过江槐并不是因为这个惊讶。
他惊讶的是这个江槐身上穿着的是重塑之手的制服。
“你看起来很惊讶?”另一个自己上下打量说,“说实话看见你身上的灵师会制服,我也有些惊讶。”
“你们也是来寻找母神的?”江槐询问着自己,这种感觉很奇妙,和自己对面那个人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不,我们已经过那个阶段了,”他的语气非常缓慢,“有人改变了一些东西,导致本应该处于唯一状态的时间线发生分裂,这些分裂不是导致了不可挽回的结果,所以我们要去找到零号,纠正一些错误。”
“时间线的分裂?”
“有人在利用‘零号’的能力不断在干预时间,时间线从这里开始发散,必然也会在这收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完这句话后,另一个江槐朝着负一层走去。
谷雨笑嘻嘻地和他摆摆手说:“千万不要迷失自己哦。”
现在江槐独自一人了,今天他见到了两个自己,他甚至来不及思索这是真实还是梦境,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时间线、斗篷人、加入重塑之手的自己,如果说时间线本身
他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一件事——余青川被他遗忘在一个房间里了。
他快速来不及思索立刻向着楼道冲去。
这个时间线整个研究所还算正常,他在走廊里穿行,尽力躲避着走廊上的人。
在连接一楼拐角处,江槐和一个高个子男人擦肩而过,匆匆一瞥间那张脸江槐觉得似曾相识。
“是父亲!”江槐停下脚步,那低沉的鸣笛声又开始了。陆辞海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回过头看了一眼,像是错过什么东西,不过他什么都没有看到,耸耸肩走向母神的培育室,它孕育了第十四个孩子。即使他并不想再继续这样的实验,但是整个研究院似乎已经脱离的他的掌控。
江槐不得不加快脚步跳下平台,朝着房间拼命跑去。
“呜……”鸣笛声消失前一秒钟,江槐钻进了房间并关上了门。
江槐头顶的光闪烁了几下后熄灭了。
“余青川?”江槐试着喊他的名字,黑暗中只有寂静,他拉开之前藏东西的柜子,里面只有整齐堆放的病服和消毒水的味道。
江槐咽了咽口水,浑身所有的汗毛都直立起来,恐惧在一瞬间淹没了他。
自己迷失了。
此刻,江槐像是在黑暗中灯塔指引的船只,只能随着洋流飘荡,海浪将他带向的岸边还是危险的礁石区,他一无所知。
“既然找不到方向,那不如回到一切开始之前!”江槐心头一震,他立刻冲出房间,“既然零号有着回溯时间的能力,那就让她把自己带回过去。”
“呜……”汽笛声再次响起,斑驳的墙壁再次变化,走廊上的白炽灯剧烈的闪烁着,褪色的标语正在恢复往日的颜色。
汽笛声结束以后,走廊再次恢复光明,这一次走廊上挤满了人,他们相互交谈着,脸上带着笑容。
江槐再次进入房间,穿上一件白色无尘服,戴上一个口罩后完美融入了他们。
江槐低着头侧过身体在挤入人群,防止引起他们的注意,现在的他已经陷得越来越深,存在感也越来越强。
人群中穿着白大褂的人互相交换着手里的资料,一边朝着落地窗看着一边在讨论什么。
当江槐挤进人群中央时,不经意地抬头,那块明亮的落地窗里面的画面吸引了他的视线。
一群身穿手术服的人在无影灯下正在进行手术,手术台上不是人类,而是一只长相非常奇怪的诡物,铁链固定了它的四肢。
江槐突然浑身战栗,那种战栗来自灵魂深处,他感觉到自己胃部像是受到了重击,恶心和剧烈的生理不适让他非常想要呕吐。
他立刻挤出人群,引起不少人皱眉和抱怨,快步跑进最近的厕所后,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嘲笑声,他被当成一个才从学校毕业的菜鸟,面对手术竟然产生了生理上的不适。
他趴在洗手台上干呕起来,用水漱口之后,稍微缓过来了一点,他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个场景有如此巨大的反应,也许是手术台上那只诡物的眼睛。
那双眼睛分明是一双人类的眼睛,江槐和他对视的瞬间从里面读出了一种人类的情感,那是绝望和求助的眼神,他们竟然在对一个拥有人类灵魂的诡物进行活体解剖。
“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他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江槐。
“我,”江槐脑袋急速旋转着,“我是新来的实习生。”
他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见习生,不过按照他对于医院的常识来说,研究院应该也差不多,需要一些人手来完成技术要求不那么高的工作。
“你的老师是哪一位教授?”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自己。
哪一位?江槐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对方:“陆辞海教授!”
“院长学生啊!哼,有这种反应也正常。”对方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
“教授你这句话什么意思?陆教授的学生怎么了?”父亲被诋毁他突然生气起来。
“没什么意思,只是感叹下在研究上他确实太过于保守了,仅此而已。”
“保守?”
“对,比如这次解剖手术,他竟然坚决反对,理由竟然是拥有人类灵魂的诡异,不应该被当成诡物来看待,有意思吧?”
“我觉得陆教授没错!”
“你……真的是他的学生么?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生呢?你摘下口罩让我看看。”那人伸出手就要抓江槐的口罩。
“孙教授,你把我的学生堵在厕所,想干什么?”一个男声音从厕所里隔间里传出来,伴随着一阵冲水声。
陆辞海从隔间里走出来,一边洗手一边问:“还有你说我的研究风格太过于什么了?”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你听错了。”孙教授准备脚底抹油。
“你不在你黑腔观测实验室待着,跑到我生物区来干什么?”陆辞海朝着孙教授的背影大喊着。
“不用理他,他人不坏,就是每次研究出现瓶颈就喜欢乱跑。”陆辞海洗完手,一边用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拭手指一边对江槐说。
“哦哦。”江槐呆在原地,此刻的父亲非常的年轻,他已经是研究院的院长了,他很难想象那双做实验的手为了他去做了各种粗活,变得不再灵巧,布满老茧。
不过他好像从来没有抱怨过,对他来说做实验和搬砖没有任何区别。
“你是谁?这个学期我好像没有要求学院给我配备助手或者实习生。”陆辞海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并没有因此发火甚至没有当着孙教授的面揭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