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拖着余青川进入彼岸后,厚重的铁门在他们背后轰然落下。
走廊里唯一的光线被阻挡在外面。
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
江槐头顶冷光灯闪烁了几下便恢复正常,紧接着走廊的灯光向着远处依次点亮,整条走廊都被照亮。
他来不及探究为何废弃这么久的基地,电力系统为何还在正常运转,余青川的状态不容乐观,珍贵的血液流出他的身体。
“哪个房间有急救用品?”
江槐问余青川,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肯定清楚哪里有急救物资。
余青川嘴唇惨白,额头上尽是冷汗,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他伸出一只手指向右手的边的墙。
那里贴着一张简略结构图,各个区域的用途都被清晰的标记在上面。
“实验区应该会有,坚持住。”江槐将路线默默在心中,当他扶着虚弱的余青川走到回廊尽头时,在向右的转角处看到那一块“安全通道”的标志牌时。
他的内心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好像自己拖着余青川越过那绿色的“安全通道”标志牌已经很多次了,那种自己似乎有过这段经历的既视感非常的强烈——强烈到他甚至知道出越转角的后紧接着的是一个消毒舱。
果然当他走过转角看到的是一个完全密闭的房间横亘在走廊中,“消毒舱”三个红色的字贴在门头上。
控制面板已经被损坏,消毒舱注意项的告示牌掉落在地上,明显它早已经作用。
江槐试着推了推门,门被无声地推开,通过另一头的玻璃可以看到走廊透过来的光,但是消毒舱中没有任何光线的黑暗。
突然让江槐从内心深处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个想法——这个房间下方那深邃的黑暗连接的是无间地狱。
江槐甩掉脑海中这些怪诞的想法,他小心翼翼的迈出一只脚踏入房间,坚固的地板打消了他的顾虑。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深沉地鸣笛声,像是防空警报的声音。
当他双脚迈过门槛之后,江槐抬起头侧耳倾听着。
原本熄灭的灯突然亮起,斑驳陆离的墙面迅速变化着,四处散落的电线扭曲着回到墙壁之中。
墙上失去色彩的标语和图案极速恢复着往日的绚烂。
时间留下的痕迹在消逝,玻璃上破碎的裂痕沿着碎裂的痕迹在消退。
“嗯?”江槐一愣神的时间,消毒舱已经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注意,开始进行消杀作业。”
广播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机械地响起。
头顶的喷头喷出大量消毒剂喷涌而出,把两人浇成落汤鸡。
余青川搭在江槐肩膀上的手突然抓紧,嘴里只有吸气的声音没有呼气的声音。
透明的消毒剂流过余青川的身体后将白色的地板染红。
“坚持住,在给你消毒呢!你可别死啊!”江槐心里焦急万分,在嘴里祈祷着,“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耶稣基督、犹大不管哪里的神仙听到我的祷告的话希望你能保佑他别死。”
“犹大是出卖耶稣的叛徒,别乱拜。”余青川脸上已经完全看不见血色,嘴里咬着牙吐出这一句话。
“大哥都这时候了,只要能救你就行,咱不挑。”江槐感觉余青川的身体越来越重,他的情况越来越差。
江槐只有继续扛着他的身体走到另一扇门前。
持续了三分钟的消杀作业终于结束了。
“消毒作业结束。”
门上红色的状态灯变成了绿色。
前面的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干净明亮的走廊。
走廊上几个穿着护士制服的女人从一个房间走出来,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摞被单。
她们行色匆匆一面讨论着什么,一面朝着向上的楼梯走去。
“喂!这里有伤员!”江槐眼前一亮,朝着那几名护士招手,但是她们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消失在楼道转角。
“啊?”江槐来不及细想,他拖着余青川朝护士出来的房间走去。
“坚持住!”江槐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余青川拖进房间。
“啪嗒。”江槐熟练地找到房间里的开关,既视感再次出现,这个动作自然而又熟练,像是重复了数百次。
可能是房间的开关位置设计得太过于人性化,所以他能马上找到并打开,江槐这样安慰着自己。
这是一个存放各种被单和病服的地方,干净整洁的被单和病服存堆放在柜子里。
江槐抱出一大摞被单铺在地上,然后从余青川身上摸出一把小刀,将被单分割成一条条的。
“忍着点,这是我才在急救课上学的手法。”江槐回忆起急救课上老师教授包扎要点。
他割开余青川紧贴着腹部的衣物,看着那恐怖的伤痕和被烧成一片糊状的腹腔,他只能先做简单的止血处理。
他卷起一件衣服塞进腹部的破口处,然后用被单条死死扎紧余青川的腹部伤口。
血立刻就止住了,江槐也顾不上满手的血液依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也就是你,但凡换个正常人,要见阎罗王了。”江槐突然警觉起来,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余青川脸色恢复了些许,自身缓慢的再生能力在起作用,不过他还远远没有脱离危险。
“等着我去找人来救你!”江槐撑起疲倦的身体,打开门。
“呜……”又是一阵深沉的鸣笛声。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江槐停下开门的动作,直到声音结束。
头顶的灯泡突然熄灭,墙壁发出窸窸窣窣地声音,原本光滑的门把手也变得锈迹斑斑。
“嗯?”江槐推开门,门外那一条明亮整洁的走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昏暗杂乱不堪的走廊。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灰尘味道,是那种很久没人住的房子里才有的味道。
“见鬼了!”江槐立刻关上门,他等了片刻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芝麻开门!”
又重新按下门把手,外面依然是那条破败的走廊。
“我靠!真闹鬼啊!”江槐连忙关上房间里的门。
江槐重新坐到余青川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现在的他还算平静,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应该来了!”江槐抬起头侧耳等待着什么。
“呜……”那一阵深沉的鸣笛声又响起来。
江槐就是等待着这个声音,他立刻站起来一把拉开房门。
滚烫的门把手将他的手烫伤,一股热浪直接把江槐掀翻在地。
“我靠。”此刻江槐面前的走廊已经化为一片火海,走廊尽是被火焰点燃的人影,他们在火海中翻滚,他们在火海中尖叫。
“这鬼地方到底怎么了?”江槐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