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帝元年春天的第一个月,从丞相以下的各级官员,联名向文帝上书,请求预先确立太子。文帝却一再谦让,说将来应该通过推选来确定贤能的君王,不应该私自决定让自己的子嗣继承皇位。群臣再次上书坚持请求,大致上说的是,从夏、商、周三代以来,确立继承人一定是选皇帝的儿子,现在皇子刘启在所有皇子中年龄最大,为人敦厚仁慈,确实应该被立为太子,这样既能上承祖宗基业,又能符合天下百姓的心愿。文帝最终答应了群臣的请求,正式册封皇子刘启为太子,并确立了他在东宫的地位。太子人选确定之后,群臣又向文帝提出请求,希望他能册立皇后。你想想看,太子刘启是窦氏所生的,那么窦氏自然是最应该被立为皇后的人选,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只不过群臣没有直接提名窦氏,而是让文帝自己来做这个决定。文帝呢,因为上面有太后需要禀报和遵从,这样才能显示他的孝心。于是,薄太后发出一道明确的旨意,命令册立太子的母亲窦氏为皇后。这样一来,窦氏就成了文帝的继室,正式坐上了皇后的宝座。这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奇遇,没想到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到来了。如果当年负责此事的太监没有忘记窦氏的托付,或许窦氏最多只能成为某位王爷的妾室或侍女,又怎能突然间地位飙升,一跃成为皇后,即国母呢?要知道,那时候的幽王和共王家中都有性格强悍的妻妾,如果窦氏真的成为了他们的姬妾,恐怕她的命运会十分悲惨,甚至可能会无辜丧命,哪里还有机会成为尊贵的国母啊!
窦氏成为皇后之后,她的长女刘嫖被封为了馆陶公主,次子刘武也被赐予了淮阳王的爵位。就连窦皇后的父母,也因为薄太后的恩典而得到了尊贵的封号。说起薄太后的父母,他们都已经过早地离世了,父亲葬在了会稽,母亲则葬在了栎阳。自从文帝登基之后,他追封薄太后的父亲为灵文侯,并在会稽郡特别设立了一个拥有三百户人口的园邑,专门负责守护和祭祀灵文侯的陵墓。同样地,薄太后的母亲也被追封为灵文夫人,并且在栎阳北边也建立了一个与灵文侯陵园规格相同的园邑。薄太后想到自己已经给自己的父母追封了尊号,享受了荣耀,不能厚此薄彼,忽略了窦皇后的父母,所以她就下了一道诏令,让有关部门去办理,追封窦皇后的父亲为安成侯,母亲为安成夫人。他们选择在清河郡的观津县,设立了一个有二百户人口的园邑,来守护和祭祀窦后父母的陵墓,所有的礼仪都与之前为薄太后父母设立的灵文园大致相同。这真是同类人之间互相体恤啊。另外,车骑将军薄昭是薄太后的亲弟弟,当时已经被封为轵侯。因此,窦皇后的哥哥窦长君也得到了文帝特别的恩赐,赐予他丰厚的田地和宅邸,让他能够搬到长安去居住。窦皇后心里非常感激薄太后的恩情,她恭敬地磕头道谢。等到她的哥哥窦长君按照文帝的旨意来到宫中,兄妹俩一见面,心情既忧虑又欢喜,他们详细地聊起了分别后的经历。当话题转到他们的弟弟窦少君时,窦长君忍不住伤心地流下了眼泪,他说窦少君被人抓走了,多年来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窦皇后听到这里,心里非常难过,因为她非常关心自己的弟弟,也不禁泪流满面。等窦长君离开后,窦皇后立刻派人去清河郡,嘱咐当地的官员一定要找到窦少君。但是,由于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一时间也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窦皇后正十分挂念她的弟弟窦少君,有一天,忽然有内侍送来了一封信。她打开信一看,原来是窦少君已经到了长安,自己前来认亲。信里详细描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说有一次他和姐姐一起去采桑时,他不小心失足摔到了地上。窦皇后回想起这件事,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于是她就向文帝说明了情况。文帝听后,就传召窦少君进宫见面。窦少君和窦皇后已经分别了十多年,那时候他还只有四五岁,现在久别重逢,几乎都已经认不出对方了。窦皇后看到窦少君后,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和慌乱,觉得不能直接就认下他。文帝当时也在场,他细心地询问窦少君,窦少君这才详细地讲述了他的经历。自从和姐姐分别之后,他被盗贼掠走,被卖给别人家做奴隶,之后又辗转经过了十多户人家,一直到了宜阳。那时候,他已经十六七岁了。在宜阳,主人让他和其他仆人一起去山上烧炭,晚上就在山下搭个帐篷随便住。没想到有一天,山突然崩塌了,那一百多个仆人全都被压死了,只有窦少君一个人逃了出来。主人对此也感到非常惊讶,之后对待他就比以前更好了。窦少君又辛苦地做了几年的工,他心想,自己经历了那么大的灾难都没有死,说不定以后会有好运呢。于是,他特意去卜卦摊上问了问,卜卦的人给他算了一卦,说他现在虽然处于困境的极点,但很快就会遇到转机,会有奇遇发生,不仅可以摆脱贫困,甚至还能封侯。窦少君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不敢轻易相信。巧的是,宜阳的主人后来搬到了长安,窦少君也就跟着去了。到了长安后,正好赶上文帝新册立皇后,文武百官都一起来祝贺,车马往来,非常热闹。当时,都城里的人们纷纷传说,新立的皇后姓窦,来自观津这个地方,以前不过是个宫女,现在竟然一跃成为了国母,这事儿真是太让人惊讶了。窦少君听到这些传言后,回想起自己的姐姐也曾入宫备选过,心里不禁嘀咕:难道今天的皇后就是我的姐姐吗?于是,他四处打听,经过多方确认,发现那皇后还真是自己的姐姐。于是,他鼓起勇气写了一封信,把小时候和姐姐一起采桑的事情也写在了里面,作为认亲的证据。后来,他接到了进宫的召见,文帝和颜悦色地询问他,他便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窦皇后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再次询问窦少君:
“你还记得和我们分别时的具体情形吗?”
窦少君回答说:
“我姐姐向西走的时候,我和哥哥曾经把她送到邮舍。姐姐看我年纪小,很心疼我,就向邮舍的人乞求了一些米汤来给我洗头,又求了一碗饭让我吃,然后才动身离开。”
说到这里,窦少君已经忍不住哽咽起来。窦皇后听了,心里比窦少君还要难过,她顾不上文帝还在上面坐着,就站起身,流着泪说:
“你真的是我的弟弟了!真是让人心疼啊!幸亏有今天这个机会,你姐姐已经享受到了皇家的恩宠,我的弟弟也得到了上天的保佑,我们能够重新团聚!”
说到激动之处,窦皇后已经泣不成声,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她紧紧地握住窦少君的手,两人痛哭起来。窦少君也是泪流满面,旁边的内侍们看到这一幕,也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就连坐在上面的文帝,看到两人如此凄切的情感表达,也被深深打动。毕竟,每个人都有恻隐之心。等两人哭了很长时间后,文帝才出面劝慰他们停止哭泣,并且召来了窦皇后的哥哥窦长君,让他们兄弟相见。兄弟俩再次叙旧,自然又是一番深情的问答,其中的苦楚和感慨,就不需要再多说了。
文帝特许窦皇后的兄弟们一起居住,并且又赏赐给他们许多田地和住宅。窦长君和窦少君在向皇帝和皇后行礼告别后,便手挽手一起回到了家中。右丞相周勃和太尉灌婴听说这件事后,私下里商量说:
“以前吕氏家族独揽大权,我们这些人侥幸才没有被杀。现在窦皇后的兄弟们都聚集在京城,将来他们可能会依靠皇后的家族势力,谋求官职并干预朝政,那岂不是我们的性命又要落在他们两人的手里了吗?再说这两个人出身贫寒,不懂礼义,一旦得势,必然会像吕氏那样胡作非为。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提前采取措施防范,为他们谨慎地选择老师和朋友,好好引导他们,这样才不会留下后患啊!”
周勃和灌婴两人商量妥当后,立刻向文帝上奏,请求文帝为窦皇后的兄弟们挑选一些正直有德之人,让他们与这些贤士交往。文帝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并亲自为窦皇后的兄弟们挑选了贤德之人作为他们的朋友。窦家的兄弟们果然表现得谦逊有礼,从不仗势欺人。文帝也吸取了过去的教训,只是让他们安心居住在长安,并没有给他们加封爵位。一直等到景帝即位,尊窦皇后为皇太后之后,才打算给她的两个舅舅加封爵位。但遗憾的是,这时窦长君已经去世了,无法接受封赏。不过,他的儿子窦彭祖被封为了南皮侯。而窦少君还活着,被封为了章武侯。另外,还有一个名叫窦婴的人,他是窦皇后的堂侄,关于他的故事会在后面的内容中讲述。
文帝非常勤奋地治理国家,他推行仁政,帮助贫穷的人,照顾年长的老人。他还派官员到全国各地去巡视,检查各地的官员是否称职,区分他们的好坏,并根据他们的表现来决定是升职还是降职。文帝还下令,各郡国不得再向朝廷进献珍贵物品。这样,整个国家都非常安定,人们也都非常拥护文帝。于是,文帝对那些以前跟随他一起奋斗的臣子进行了奖赏。他封宋昌为壮武侯,张武等六人为九卿,这些都是他身边的得力助手。另外,他还封了淮南王的舅舅赵兼为周阳侯,齐王的舅舅驷钧为靖郭侯,以及以前的常山丞相蔡兼为樊侯。文帝还查找了高祖时期的功臣,包括那些列侯和郡守,一共有一百多人,他都增加了他们的封地,以此来表示他对于亲旧和功臣的关怀和不忘。
过了半年多,文帝对国家事务的处理越来越得心应手。有一天在朝堂上,他特意问右丞相周勃:
“全国一年之内,判决的案件有多少起呢?”
周勃回答说不知道。文帝接着又问每年钱粮的收入和支出是多少?周勃还是答不上来,只能再次表示不知道。虽然周勃直接说了不知道,但他心里其实非常惭愧,紧张得背上都冒出了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文帝看到周勃答不上来,就转头向左边的陈平询问。陈平其实也不熟悉这些事情的具体数据,但他灵机一动,随口回答说:
“这些事情都有专门的官员负责,陛下不必直接问我。”
文帝接着问道:
“那这些事情具体是由谁来管理的呢?”
陈平回答道:
“陛下如果想了解每年判决的案件数量,可以去问廷尉;至于钱粮的收支情况,请问治粟内史就知道了!”
文帝听后,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说道:
“照你这么说,那你这个宰相到底负责什么具体事务呢?”
陈平连忙跪在地上,叩头谢罪道:
“陛下您可能不知道,我陈平才疏学浅,但您却让我担任了宰相这一重要职务。宰相的职责,主要是上辅佐天子,调理国家大事,顺应天时变化;下安抚百姓,了解各种民情物事;对外要镇守边疆,安抚四方诸侯;对内要使各位卿大夫能够各司其职,各尽其责。这职责确实关系重大啊!”
陈平真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文帝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文帝本身性格忠厚,所以被陈平这番话说得心服口服。周勃看到陈平对答如流,更加觉得自己相比之下显得逊色,心里更加惶恐和惭愧。等到文帝退朝后,周勃和陈平一起走出朝廷,周勃忍不住向陈平埋怨道:
“你怎么事先不告诉我该如何回答呢!”
忠厚的人总是显得有些呆笨。陈平笑着回答道:
“你身为宰相,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职责吗?如果皇上问你,长安城里还有多少盗贼,那你又该如何回答呢?”
周勃被陈平的反问弄得无言以对,默默地退回家中。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论才干确实比不上陈平,因此已经有了离职的念头。正巧这时有人对周勃说:
“您诛灭了诸吕,拥立了代王为皇帝,威名震动了整个天下,并且首先得到了丰厚的奖赏。但古人有句话,功劳太大容易招人嫉妒,如果您再留恋这个相位不走,灾祸可能就不远了!”
周勃被这番话吓得心里直发凉,于是立刻上书称病,请求辞去相位,归还相印。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罢免了周勃的相位,专任陈平为宰相,并且与陈平商议有关南越的问题。
南越王赵佗,以前曾经接受过高祖皇帝的正式册封,成为汉朝的臣子。这件事我们在前面的故事里已经讲过了。然而,到了吕后执政的第四年,朝廷的官员们提议禁止向南越出售关市的铁器,赵佗因此非常生气,背叛了汉朝,擅自称帝,自称为南越武帝。他还怀疑是长沙王吴回(吴芮的孙子)在背后说了他的坏话,于是发兵攻打长沙国,践踏了好几个县,抢夺了大量财物后才离去。长沙王得知此事后,立刻上报朝廷,请求派兵支援。吕后得知消息后,特意派遣隆虑侯周灶率领军队前往讨伐南越。正当周灶率领的军队准备进军南越的时候,却遭遇了酷暑天气,士兵们纷纷染上了疫病,途中很多人病死。眼看军队无法继续前进,再加上南岭一带被赵佗派来的军队封锁,没有路可以进去,周灶只能在中途停留。后来,吕后去世,周灶干脆下令撤军回京。赵佗见状更加肆无忌惮,他利用兵力和财物诱惑闽越和西瓯两个部落,使它们成为自己的属国,总共占据了东西一万多里的土地。他甚至还乘坐着黄色的车驾,树立起代表皇权的左纛大旗,与汉朝天子的仪制完全相同。文帝看到四周的部族都已经归顺汉朝,只有南越王赵佗表现得非常强硬,不肯屈服。文帝打算采用安抚的策略,用柔和的手段来克制赵佗的强硬,于是他命令真定的官吏在赵佗父母的坟墓旁边特别设立守墓的人,每年按时进行祭祀。同时,文帝还召来了赵佗的兄弟和其他亲属,并给予他们丰厚的赏赐。之后,文帝决定选派一位使臣南下招抚赵佗。这样重大的决策,文帝自然要和丞相商议。陈平于是向文帝推荐了陆贾,说陆贾在之前出使南越的时候,很好地完成了任务,没有辜负君王的使命,现在正好可以再次派他出使南越,因为他有经验,对南越的情况熟悉,所以一定能够成功。文帝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于是就把陆贾召回朝廷,仍然任命他为大中大夫,并派他带着皇帝的亲笔信,去向南越王赵佗传达朝廷的意思。陆贾接到命令后就出发了,经过了好几天的跋涉,终于到达了南越。赵佗听说来的是老朋友陆贾,自然就接见了他。陆贾随即把皇帝的信递给了赵佗,赵佗接过信后,就开始阅读起来。只见信中写道:
我是高皇帝(刘邦)的侧室所生的儿子,曾在北方的代地守卫边疆。由于地处偏远,信息闭塞,我一直都很朴实无华,也未曾有机会给您写过信。高皇帝去世后,孝惠皇帝(刘盈)也接着离世,之后高后(吕雉)亲自掌权。但不幸的是,高后也身患重病,日渐衰弱。那时,诸吕(吕后的亲族)作乱,幸好有功臣们的鼎力相助,才得以将他们全部诛灭。而我呢,因为王侯和官吏们的推举,以及自己无法推辞的原因,不得不即位称帝。最近,我收到了您(赵佗)写给将军隆虑侯的信,您在信中表达了希望与亲族兄弟团聚,并请求我释放被罢免的长沙两位将军的意愿。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释放了博阳侯,并且对于在真定的您的亲族兄弟,我也已经派遣使者前去探望,并修缮了您祖先的坟墓,以示敬意。之前,我听说您在边境地区发兵,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和灾害,长沙王深受其苦,南郡地区更是首当其冲。虽然您统治着南越这片广袤的土地,但这样的做法真的对您有利吗?我深知,这样做只会让更多的士兵无辜丧命,良将受伤,让许多家庭支离破碎,妻离子散,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结果。我曾想调整那些地形犬牙交错、相互交错的地界,但当我询问官吏时,他们告诉我,这是高皇帝为了保护长沙王而特意设定的,我不能擅自改变这个决定。现在,即使我得到了您的土地,也不足以使我的国家变得更加强大;即使我得到了您的财富,也不足以使我变得更加富有。因此,对于岭南地区,您可以自行治理,我无需干涉。然而,您自称皇帝,与我并立,却没有使者往来通报,这实际上是争斗的表现。争斗而不肯谦让,这不是王者应有的行为。因此,我希望我们能放下过去的恩怨,从今以后,恢复通使往来,像过去一样友好相处。所以,我特意派遣陆贾前来,向您传达我的意愿和想法。
赵佗读完信后,心里非常感动。他紧紧握住陆贾的手,深情地说道:
“汉天子真是个宽厚仁慈的人,我愿意遵从他的英明诏令,永远做汉朝的藩属之臣。”
陆贾随即指着那封皇帝的亲笔信道:
“这可是天子的亲笔信啊,大王既然愿意臣服于汉朝,那么对着这封天子的手书,就如同当面谒见天子一样,应该表现出足够的敬意。”
赵佗听后,立刻郑重其事地将御书悬挂在座位上,然后自己恭敬地跪在座位前,叩头谢罪。陆贾接着又催促赵佗尽快去掉帝号,赵佗也爽快地答应了。他随即在自己的国家中发布命令说:
“我听说两个强大的势力不能并存,两个贤能的人也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时代。汉皇帝真是个贤明的天子,从今以后,我要废除帝王的规制,比如黄屋左纛这些象征帝王身份的仪仗,继续作为汉朝的藩属国。”
陆贾听后,连声夸奖赵佗是个贤明的君主。赵佗听了陆贾的夸奖,心里非常高兴,便与陆贾一起叙旧畅谈,并用丰盛的宴席来款待他。陆贾在南越国被热情款待了好几天,之后他准备返回朝廷复命,于是向赵佗索要回信。赵佗思考了一会儿,也写了一封回信。信中大致写道:
南越国的老臣赵佗,怀着死罪的心情,恭敬地叩拜两次,向汉朝的皇帝陛下上书:我原本是越地的官吏,有幸被高皇帝(刘邦)看重,赐予我印章,封我为南越王。孝惠皇帝(刘盈)即位后,出于道义不忍断绝与我的联系,给予我的赏赐和待遇都非常优厚。然而,到了高后(吕雉)掌权的时候,她对待蛮夷之地有所不同,颁布命令说,不允许给蛮夷和越地提供金属工具、农具、马匹、牛和羊,即使要给予,也只能给雄性,不能给雌性。我身处偏远之地,马匹、牛和羊都已经年老,又因为祭祀不够虔诚,自觉犯下了死罪。我曾先后派遣内史藩、中尉高、御史平等三批使者,上书朝廷谢罪,但都没有得到回复。我又听说我的父母坟墓被毁,兄弟宗族被牵连论罪,官员们对此议论纷纷。在这种情况下,我内不能得到汉朝的支持,外又不能显示自己的尊贵地位,所以才改称为帝,在我的国家里自封为王,但这并不是我对天下有什么恶意或图谋不轨。高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愤怒,削去了南越国的籍贯,断绝了与我们的往来。我私下里怀疑是长沙王在朝廷中诋毁我,所以才敢发兵攻打他的边境。而且,南方地势低洼潮湿,蛮夷之地中,西面有西瓯国,他们的民众大半都身体衰弱,但自称为王;东面有闽越国,他们的民众只有几千人,也自称为王;西北面有长沙国,他们的一半民众也是蛮夷,同样自称为王。在这种情况下,我才敢妄自窃取帝号,姑且以此来自娱自乐。我在南越已经待了四十九年,现在都有了孙子。然而,我每天早起晚睡,寝食难安,眼睛不看华丽的美色,耳朵不听钟鼓的音乐,就是因为不能与汉朝往来,心中充满了遗憾和不安。现在陛下如果能哀怜我,恢复我原来的封号,恢复与汉朝的往来,那么我即使死了,骨头也会感到欣慰。如果改换封号,我就再也不敢自称皇帝了。我怀着死罪的心情,恭敬地叩拜两次,以此向您禀报我的情况和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