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急匆匆带来的太医们,前脚才进熙音阁,后脚就被震惊了一下。
向来不近女色的太子,此刻竟是将那位宋侍妾抱在怀中,低垂着眼睑,一贯冷淡的容色,尽是显出了几分温存。
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愣着做什么,还要孤亲自请你们吗?”
在太医们被震惊住时,谢祁凉薄的视线已扫了过来,令人一阵后脊背发凉。
不敢再耽搁,忙上前诊治。
“太子殿下,劳请您先将宋侍妾放下,不然微臣等不好请脉。”
一切以诊治为要紧,谢祁嗯了声,便要将怀中的小娘子放下。
但衣袖却被一股不算很重的力道紧紧攥着,她似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捏的指骨发白。
而一贯白中透粉的圆润指腹,更是因为在病中,而显得与她的容色一般的苍白无血色。
昏昏沉沉,意识不清醒间,她却口齿不安的呢喃着:“殿下……不要……不要离开妾身……”
都说病中是最脆弱的,生病的人,总是会下意识的,想要靠近自己最信赖之人的身边。
所以,在这小女子的心中,他是她最信赖之人?
这一刻,谢祁心中情绪万千,原本已经松开的大手,却又托住了那截柔软的细腰,搂在怀中,非但没放下,反而是岿然不动。
“就这么治吧。”
太医们面面相觑。
便是连宠冠六宫的张贵妃,都不曾如这位宋侍妾一般,有如此令人咋舌的待遇。
看来这位宋侍妾的恩宠,远比宫中所传的,还要更盛!
太医们心中百转千回,却也不敢耽搁。
谢祁沉声问:“如何?可有大碍?”
“回殿下,宋侍妾的脉象虚浮,当是思虑过多,又……操劳过度,引发了高烧,之后又不曾好生休养,寒气入病体,这才加重了病情。”
“微臣等这便为宋侍妾施针,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疼,劳烦殿下按住宋侍妾的手,莫要叫她挣扎,以免影响医治。”
太医们不好说,是因为床事太过激烈,才导致宋扶熙体虚发烧,只能委婉的传达。
当然,宋扶熙眼下烧得这般厉害,还是因为后来受寒的缘故。
但到底也是因谢祁而起。
太子藏在鬓发之下的耳垂,不自觉的红了一圈。
但他面色如常,只以单手固定住宋扶熙的双手,但他的动作并不重。
这小女子实在是娇气,稍微碰一碰就会喊疼,若是按压的动作重了,免不了又会喊疼。
自顾自这般想的太子,俨然是忘了,眼下宋扶熙还昏昏沉沉着,根本没什么意识,自然也不会喊什么疼。
果然,在太医开始施针的时候,宋扶熙便吃痛的挣扎了起来。
“不好,宋侍妾要咬自己的舌头,快拿帕子来让她咬住!”
只是还没等一旁的春桃拿来帕子,一只修长如玉的大手便伸了过来,几乎是没什么犹豫的,便塞到了宋扶熙的口中。
而没什么意识的宋扶熙,张口便咬下。
众人大惊失色。
福禄更是惊呼出声:“殿下金体,万不可……”
“闭嘴。”
谢祁容色依然不变,似乎此刻被咬手的人并非是他。
到底也是他昨晚没控制住,才叫她此番受了苦,只是咬一口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尤其是,怀中的小娘子疼的浑身香汗淋漓,娇弱的身子止不住的战栗着,脆弱的如雨打芭蕉,摇摇欲坠,实在是可怜的紧。
谢祁托着她细腰的掌心又收紧了几分,呼吸一直紧绷着。
“还没好?”
太子的嗓音很低,带着几分不悦的催促。
但并非是嫌太医的医术不行,而是见怀中的小娘子实在是疼得厉害。
太医战战兢兢的收回了最后一枚银针,“殿下,待会儿微臣再开一副方子,只要宋侍妾平安度过今晚,退了烧,便能平安无事了。”
“若是退不了烧呢?”
谢祁眸色沉如深渊,叫人后脊背发凉。
太医忙改口:“若是还无法退烧,只能再施针,宋侍妾的高烧拖的时间有些久了,所以难免会有些变故,但应当是不会危及性命……”
应当,应当,谢祁最不喜听到的,便是应当二字!
尤其是从太医的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今夜你们都留在熙音阁,若是宋侍妾出了什么差池,孤拿你们是问!”
太医们忙战战兢兢的应下。
施针结束,不再疼后,宋扶熙便在无意中松开了口。
谢祁收回手,白皙的手背上赫然便留下了两排较深的牙印,有些见血了。
“殿下您的手见血了,还不赶紧为殿下包扎!”
谢祁只是瞧了眼,并未怎么在意,只让太医随便包扎一下。
本该将怀中的小娘子放下来了,但即便是方才在施针的过程中,那只攒着他流袖的柔荑,也从未松开片刻。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萍。
“殿下,药煎好了,奴婢服侍主子服药吧?”
春桃端着药上前。
谢祁垂眸看了看怀中依旧容色苍白,脆弱如小白花的小娘子。
微微在心中叹了口气。
稍稍调整了下姿势,背靠着床边,在调整怀中之人的姿势时,动作却明显柔了好几分。
尔后,他才伸出指节分明的大手。
“孤来吧。”
金尊玉贵的太子,显然也没亲自服侍过人。
在接过玉碗后,便舀了一勺,直接喂到了宋扶熙的唇边。
“把嘴张开些。”
末了,又补了一句,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耐心与柔意:“听话。”
谁知,怀中的小娘子才用唇碰了碰,便猛地一惊,哪怕意识还不清醒,也本能的往后退。
“烫……”
嗓音又沙哑又娇柔。
谢祁不由叹了声。
真娇气。
但他还是就着银勺,也尝了一下,很烫吗?
一旁的福禄被他的行为给吓了一跳,想要阻止:“殿下,这是宋侍妾的药……”
药可不是乱吃的呀太子殿下!
谢祁只浅尝了一下,舌尖不由也被烫到了。
果真太烫了,倒是他的不对了。
吸取了教训的太子,再度舀起一勺时,便耐心的吹了吹。
但他也没第一时间喂,而是又自己以唇碰了碰,确定真的不烫了后,这才又喂到了宋扶熙的唇边。
“现在不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