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十来天没接触到互联网,白榆就感觉他好像跟社会脱节了一样,时不时就要同傅临肇吐槽一下他最近肯定又错过了多少多少个新梗,所以知道后面几天他们都要自己开直播完成助农任务后,兴奋到后半夜才睡着。
一大早的,天还没亮呢,他就兴冲冲地出了旅馆跑到村里寻找自己的帮扶对象,路上还纠结起要是太多人都抢着想跟他合作,他该怎么委婉地拒绝。
但是!
想象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骨感。
在经历过问一次被拒一次后,白榆感觉天塌了。
当然,也不能说毫无所获吧。
至少中途还遇到了几位心地善良的老太太,她们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误入歧途的失足少男,凑在一起用他听不懂的加快版方言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后,就满脸关切地朝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告诉他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讲出来,别小小年纪就学着当骗子。
要不是有摄像头和外人在,白榆可能都要泪洒当场了。
跟农户们解释了一长串,都快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嗓冒烟的时候,他终于被一个家种三十棵春见树的好心老奶奶捡走了。
和老奶奶加完联系方式,又一起拍了张合照,录了个视频做凭证后,白榆就又马不停蹄回到旅馆,让节目组把他的直播设备准备好,他要开始大展拳脚了。
另外几边,其他五人也遇到了和白榆差不多的情况,有的甚至比他还要惨。
杨扬炀都快崩溃了,他不就是把头发弄成了棕色羊毛卷吗,怎么还被人说成是精神小伙,差点给撵出村了呢?
和杨扬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央视工作了十多年的于柳于大主持人。
她找帮扶对象其实也挺困难的,毕竟认识她的老大爷老太太实在有些多了,她都不知道该选谁好。
节目组大概是来姚柠之前就想好让他们做助农直播了,白榆回到旅馆不出十分钟,就拿到了一大堆设备,顺便还带走了一个据说很专业的技术指导人员。
白榆是六人里面最早一个找到自己的帮扶对象的,第二个是于柳,只比他晚了十多分钟,傅临肇、颜星羽和卢云舒也赶在下午两点之前和农户建立了合作关系。
只有杨扬炀,要不是于柳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几公里以外的地方赶过去帮他说了些好话,他可能鸭子回笼了都还在到处转。
把设备拿到手后,六人也都没有第一时间开播,而是先找到自己的帮扶对象确定以及布置场地什么的。
白榆和傅临肇找的帮扶对象离得不远,属于站在门口喊一声都能得到回应的程度,几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十多分钟,最后选了两家相邻自留地中间的一块空间直播。
姚柠只有个小学,中学都要去隔壁几个镇去上,平时都是住校,只有放假才回家。
开播当天,刚好碰上中学生放月假,几人的直播场地差点被他们的热情掀翻了。
白榆被耍了。
看着傅临肇被一大群小粉丝围着要签名要合照,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但也没有办法,毕竟两人知名度的差距明晃晃摆着,他再失落也只能接受现实。
可哪知道,一大群人里面,十个有七个都是卧底,明明喜欢的是他,但就是要恶趣味地凑到傅临肇跟前看他反应,等到他拿着根小木棍跑到角落画圈圈的时候,又全跑来表心意了。
看到他们一个个笑着说其实喜欢的人是他,只是想要给他惊喜才围着傅临肇时,白榆嘴巴一瘪,都要被气哭了。
黑粉,绝对是黑粉!
心里有气,憋着可不行。
于是,等人走了,白榆想都不想就一巴掌甩到了来找他的傅临肇胳膊上,气哼哼抱怨:“都怪你都怪你!”
傅临肇注意到他眼里泛起点点水光,哄道:“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
白榆其实也不是生气吧,但具体是什么感觉他也说不清楚,大概是感动里面又夹着一丢丢不开心。
就好像小时候考到满分,家长既不夸奖也不鼓励,但等到晚上自己都已经接受了,他们又突然拿出个小蛋糕并说他真棒,之前就只是想要逗逗他一样。
被傅临肇轻声细语哄了几分钟,白榆就又满血复合了,跟个忙碌的小蜜蜂一样东转转西溜溜,调整完他们的站位,又开始调整设备角度。
直播开始了,白榆整张脸都凑到了屏幕上:“一个、两个……哇,三百个人了!”
他和傅临肇的直播间是分开的,就像连麦一样被隔成了两个窗口。
短短几秒,两个直播间的总观看人数就窜到了上万人。
白榆激动得直接在地上蹦跶了几下,蹦跶完,刚想学着其他带货主播一样讲两句开场词,但看到评论区里不断刷新的留言后,却发现自己好像就只会张嘴巴,话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榆和傅临肇找的帮扶对象还是妯娌关系,两人一个姓吴一个姓黄,知道自己要上电视了,还有些紧张的,但站了一会儿,发现和平时也没有什么区别后,就又放松下来了。
没直播过,两老太太也不知道流程是怎样的,就一边勾着身子探头探脑往用屏幕上瞧,一边用带有当地口音的普通话问白榆:“小榆娃儿,开始没有啊,我们要不要讲些啥子?”
傅临肇面带关心地看着白榆。
偏头同两个老太太说了几句话,他上前两步,和白榆并排站好:“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我们的助农直播间,我是傅临肇。”
手被轻轻捏了下,白榆也忙说话:“我是牧白榆。”
第一句话说出来了,后面也变得顺畅起来,他顿了一下,又侧过身,引导两个老太太也做了个自我介绍。
流程走完,就到了他们的带货时间。
白榆准备了好多好多台词的,但一到关键时刻,就全忘了。
刚好傅临肇的嘴皮子比他要厉害一些,后面白榆直接就当起了吉祥物,和两个老太太坐在凳子上拿着耙耙柑吃得快乐,只时不时同观众们互动两句。
傅临肇带的货是柠檬,白榆是断断不敢再生啃的,他怕把自己的大牙给酸掉。
不过,在度娘的帮助下,他还是和两个老太太现场表演了一个柠檬的一百种吃法。
像什么暴打柠檬汁、柠檬薄荷水、糖渍柠檬片都是小儿科了,直播到一半的时候,白榆还斥两百块钱的巨资找了个工作人员帮他们到镇上买了些鸡爪、凉粉粉回来。
三万单,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上午的直播还有半个多小时才结束,但六人的直播间都突破了节目组规定的单数,最少的有五万多单,最多的呢,就厉害了,已经突破四十万单了。
被一瓣挤上了柠檬汁的春见果肉酸得眯起了眼,白榆眼睛一转,又照着刚才的方法复制粘贴了一份拿到傅临肇面前:“傅影帝傅影帝,这个超级好吃的,你快尝尝!”
傅临肇笑了笑,假装自己刚才没有从屏幕里面看到白榆被酸得摇脑袋的画面,顺从地张开嘴,等着他喂给自己吃。
嚼了几下,他又配合地装作被酸到的样子闭了闭眼,然后伸手敲了下白榆脑袋,评价:“柠檬汁挤得有些多了。”
白榆快乐了,嘿嘿一笑:“我故意的。”
说完,他又一蹦一跳回了凳子上,继续研究起柠檬和春见的更多吃法。
看着屏幕里白榆龇牙咧嘴挤柠檬汁的模样,傅临肇扭头提醒他:“不要吃太多,小心肚子又痛了,我今天晚上可不会再帮你揉了的。”
回过头,把麦克风拂到一边,他压低音量,眼中蕴着浓浓的笑意,同直播间里的观众说:“给你们分享个秘密,其实白榆刚才喂给我吃的那瓣春见一点儿都不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