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烛台伫立在寝宫的案几上,洒下暖橙色的柔和光晕。
烛火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弄,不安分地摇曳着,将众人的影子肆意拉扯,在雕龙绘凤的墙壁上晃动。
赵昀端坐在雕花椅上,表面故作镇定,右手却反复摩挲着衣角,手指因为用力泛白。
明教众人围坐在摆满珍馐佳肴的桌旁,酒足饭饱后,欢声笑语在寝宫中回荡,他们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唯有杨过双眉紧锁,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气,在脑中反复思索着紫袍太监的话。
“过儿,夜深了。” 小龙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来。
她怀中,杨珑和杨沐风早已酣然入梦,稚嫩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杨过微微点头,目光扫过瘫坐在角落的紫袍太监,随后对公孙清吩咐道:“看好他,绝对不能让他出意外,此人身上还藏着诸多秘密。”
公孙清双手抱拳,身子一躬,朗声道:“教主放心,属下明白!”
说罢,带着几个教众,将紫袍太监押往偏殿。
赵昀被安排在角落的软榻上,他刚一躺下,眼睛便直勾勾地盯着房梁,思绪如潮。
他对明教众人闯入皇宫既愤怒又恐惧,一想到明教势力竟能直捣皇宫,一股寒意便从脊背升起。
更让他震惊的是紫袍太监私下与蒙古人的勾结,如此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竟隐瞒着自己。
他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若处理不当,不仅自己的皇位不保,大宋江山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一夜,赵昀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辗转反侧间,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
当第一缕阳光如利剑般穿透雕花窗棂,洒进寝宫时,赵昀早早起身,在太监们的伺候下,重新换上华丽的龙袍。
在繁琐的穿衣过程中,他眼神空洞,思绪飘向远方,分不清此时自己身处何地。
杨过和小龙女也带着孩子起身,看着赵昀身着绣满金龙的华丽龙袍,杨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调侃道:“皇帝,今日咱们就去见识一番你的金銮殿。”
赵昀苦笑着点头,笑容中满是无奈。
他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疯狂盘算着如何在朝堂上挽回局面,维护自己的威严和大宋的体面。
晨光熹微,太监们高举宫灯地在前面引路。
杨过夫妇抱着孩子,与赵昀一同走出寝宫,朝着金銮殿走去。
一路上,宫殿飞檐斗拱,琉璃瓦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光芒,气势恢宏。
檐角的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无法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众人各怀心事,无心欣赏这皇家的威严。
赵昀走在最前面,脚步略显沉重,身后跟着杨过夫妇,再往后是明教众人,他们个个神色警惕,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路过的宫女太监们见此阵仗,吓得纷纷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来到金銮殿外,杨过抬头看着高大的殿门,不禁出声感叹:“皇帝,这就是你早朝的地方吗?”
赵昀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动,却又不敢出声反驳,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乱子。
殿内,文武百官身着不同品级的朝服,按照文东武西的顺序,整齐排列。
文官们头戴展翅乌纱帽,身着绯色或青色长袍,手持象牙笏板,神色庄重。
武将们则身披闪亮的甲胄,外罩绣有猛兽的锦袍,腰间佩着宝剑,威风凛凛。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宛如嗡嗡作响的蜂群。
当赵昀带着杨过等人走进大殿时,所有人瞬间愣住,现场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这些官员们看到皇帝身后跟着一群陌生面孔,且其中还有女子和孩童,再度低声议论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皇帝身后跟着这么些人?”
“看他们的打扮,不像是宫里的人,倒像是江湖人士。”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赵昀登上台阶,站在龙案旁边,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众卿家,今日有贵客一同参与早朝。”
杨过牵着小龙女的手,夫妇二人抱着孩子大步走上台阶,径直走向龙椅。
刚一坐下,小龙女皱了皱眉头,精致的小脸满是不悦,轻声抱怨道:“过儿,这椅子太硬,坐着不舒服。”
杨过宠溺地笑了笑,柔声道:“等回去,我给你找个更舒服的椅子。”
听着夫妇二人旁若无人的对话,站在殿内的公孙清、张一氓等人,顿时憋得面色涨红,好歹没有笑出声来。
杨珑和杨沐风姐弟则在龙椅上攀爬,转着乌黑的眼珠,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二人的声音不大,却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大殿内激起千层浪,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小龙女抱怨龙椅太硬的那一刻,赵昀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原本就忐忑不安的他,此刻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但他强作镇定,站在龙案旁边,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一些:“今日有要事商议,众卿暂且听候。”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却显得有气无力,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百官见状,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坐在龙椅上的男女又是何人?”
“难道皇帝被挟持了?”
“这人莫非这是陛下的私生子?”
各种猜测像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现场一片混乱。
赵昀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看着百官的反应,心急如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一位年迈的官员走出队列,这人白发苍苍,身形佝偻,却努力地挺直腰板,指着杨过怒喝道:“你们闯入朝堂,亵渎龙椅,该当何罪!”
杨过冷笑一声,目光扫视着那官员,问道:“你又是何人?”
那官员被杨过的目光吓得后退一步,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但仍强撑着说道:“老夫礼部尚书,王应麟!”
见到礼部尚书跳出来指责杨过夫妇,赵昀心中暗叫不好,生怕他莽撞的言语激怒杨过和小龙女。
赵昀连忙冲着礼部尚书挥了挥手,出声阻止:“王卿家,此事说来话长,你暂且退下。”
说话间,他还偷偷瞥了杨过一眼,观察对方的反应。
王应麟虽心有不甘,气得胡子直抖,但见皇帝如此说,也只得愤愤退回队列。
杨过瞧了一眼龙案旁局促的皇帝,沉声说道:“你们先议事吧!”
赵昀微微前倾身子,目光扫视着殿下整齐排列的文武百官,说道:“众卿,今日早朝,先议民生之事。”
户部尚书钱端礼趋步出列,其人身形瘦削,手捧奏折,面色凝重地说道:“陛下,今夏以来,江南诸地屡遭洪涝之患,田亩尽没,庐舍倾颓无数。”
“而今百姓流离失所,亟待朝廷赈济。据各地所呈灾情之报估算,此次受灾之民数以十万计,粮食缺口甚巨。”
说着,他将手中的奏折恭敬地递上,一旁的太监快步上前接过。
宋理宗眉头紧锁,接过奏折匆匆浏览,问道:“可曾统计清楚具体损失?有无安排官员前去赈灾?”
钱端礼垂首回话:“微臣已将相关情况统计在册,现今已遣同章事贾似道赶赴灾区。”
“然因路途遥远,且交通不畅,赈灾物资尚未悉数送达。”
“此外,国库存储有限,此次赈灾所需钱粮甚巨,恐难以维持。”
此时,参知政事余天锡迈步出列,抱拳沉声道:“陛下,依臣之见,当从各地粮仓调集粮食,以解灾民果腹之困。”
“与此同时,当动员当地富户捐钱献粮,襄助朝廷赈济灾荒。”
“此外,对受灾极重之地,可暂且蠲免赋税,使百姓得以养息。”
宋理宗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悄悄瞥了一眼杨过。
见杨过面色如常,并不关心自己如何处理朝政,这才开口:“余爱卿所言甚是。钱尚书,就按此方案执行,不得延误。”
钱端礼领命退下。赵昀眼神微凝,凝视着枢密院使赵葵,面色凝重地开口:“赵爱卿,现今蒙古对我朝边境虎视眈眈,战事吃紧,不知前方战况如何?”
赵葵身形高大,身着玄色官服,腰间佩剑,气势威严。
他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恭声说道:“陛下,自上次襄阳战役后,我军与蒙古军于边境形成僵持之势。”
“蒙古军近来频繁调兵遣将,似有侵犯江淮之意。”
“现今,我军已加强边境防御,修筑工事,囤积粮草,然兵力仍有所欠缺。”
赵昀眉头紧蹙,沉凝片刻后,缓声道:“可有向川蜀 、襄阳等地增派援军?”
赵葵答道:“已遣部分军队前去增援,然路途遥远,尚未抵达。”
“眼下军队装备亦需更新,现今之兵器铠甲实难抵御蒙古铁骑之冲击。”
此时,兵部尚书杜范出列,进言道:“陛下,臣以为,除增派援军、更新装备外,尚需强化军事训练,提升士兵之战斗力。”
“同时,可联络周边诸国,共御蒙古,成联盟之态。”
宋理宗微微皱眉,面露犹豫之色:“联络周边国家,着礼部尚书办理。”
“ 不过这更新兵甲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旁杨过听着蒙古即将进攻淮南,心中想着,莫非是贾似道前往淮南赈灾,恰好遇上蒙古大军进攻?
只是因洪水泛滥,导致路程不畅,这才有了蒙古人退兵而走,贾似道虚报军功得以升官之事?
看这皇帝处理政务倒也不是昏君,朝堂上站的官员,大多也是忠臣义士。
只是朝廷孱弱已久,宁愿耗费巨资给予蒙古国岁币换取和平,也不愿加强兵事。
这般割肉饲鹰的做法,难怪赵宋无法抵御蒙古国的进攻。
若是皇帝愿意加强军备,全力抵御外敌,何愁不能战胜蒙古国?
从他提拔重用贾似道来看,这皇帝多半是识人不明,用人不淑的糊涂虫。
就在杨过沉思之时,殿内的赵葵已领命退回列中。
赵昀眼神如炬,凝视着吏部尚书郑清之,声音低沉地问道:“郑爱卿,近来官吏考核结果怎样?可有堪当大任者?”
郑清之身材魁梧,身着深紫色官服,神情肃穆。
他稳步出列,拱手施礼,答道:“陛下,经吏部详查,有数位官员表现卓越,政绩卓着。”
“其中,临安知府吴潜,于治理地方、安抚黎民颇有建树,当可擢升。”
“另有监察御史洪咨夔,刚正不阿,敢于犯颜直谏,在查处贪腐要案中厥功甚伟,亦可斟酌擢用。”
宋理宗微微颔首,沉思须臾后道:“吴潜可升任户部侍郎,辅佐钱尚书处理庶务。洪咨夔可升任右谏议大夫,续为朝廷监察百官。”
郑清之领命后,朝堂之上又就些许杂务展开了商议。
随着日头渐高,宋理宗感到有些疲惫,他揉了揉额头,宣布退朝:“今日议事到此为止,众卿若还有要事,可随时上奏。”
这时,一位身穿绯袍的官员出列,拱手问道:“陛下,这二位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出现在朝堂之上?”
赵昀还未开口,杨过抢先说道:“明教教主木易!”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明教?就是那个被朝廷视为魔教的明教?”
“魔教怎么敢公然闯入朝堂!”
“哼!反贼可不就是这般做派吗?”
“不好!这是魔教贼人挟持了皇帝陛下,快护驾,护驾。”
......
“闭嘴!” 杨过冷哼一声,施展传音之术,瞬间将纷议之声压下。
接着目光扫视着一众文武:“你们当中,有人在暗中勾结蒙古人,针对我明教痛下杀手。”
一位年轻的官员站了出来,说道:“我等为朝廷效力,自当奉命行事,又有何罪?”
公孙清冷哼一声,向前踏出一步,目光如炬:“奉命行事?我明教为对抗外敌流尽血汗,而你们却在背后痛下杀手。”
年轻官员面色坦然,语气沉稳:“魔教不服朝廷王法,朝廷自当剿灭。”
赵昀顿时吓得面色如土,声音颤抖地喝道:“文宋瑞,速速退下!”
“文宋瑞!” 杨过默念一句,心中想着难道是他。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朝堂上一片混乱。
一众文武官员,有人义愤填膺,为自己辩解;有人低头不语,心中忐忑不安;还有人偷偷观察着局势,试图寻找脱身之计。
这些人不同的反应,尽皆落入明教探子的眼中。
赵昀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若不尽快平息这场风波,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时,一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入大殿。
他脚步急促,在门口摔了一跤,却又连忙爬起来,一路小跑来到御阶前,扑通一声跪下,气喘吁吁地说道:“陛下!蒙古国使者在宫外求见,说是有重要之事要与陛下商议。”
赵昀闻言,心中一紧,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杨过,见杨过也正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正在等着看他如何应对。
“宣他们进来吧。” 赵昀无奈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小太监领命而去,不一会儿,蒙古国使者带着一群护卫大踏步走进大殿。
为首的使者身材魁梧,身着华丽的服饰,脸上带着傲慢的笑容。
待杨过看到跟随在使者身后的二人时,瞬间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心中杀意升腾而起。
身旁的小龙女察觉到异样,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眼神中满是关切。
察觉到妻子的目光,杨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
蒙古使者大摇大摆地走到大殿中央,扫视了一圈众人。
目光在杨过和小龙女身上停留片刻,脸上的笑容愈发嚣张。
他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早就听闻,宋国的朝堂热闹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不过,我大蒙古国铁骑即将兵临城下,宋国皇帝,你若不想生灵涂炭,就乖乖答应我们的条件。”
赵昀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嗫嚅着嘴唇,刚想开口,却被杨过抢先说道:“区区蛮夷,也敢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