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啾”
一位士兵吸了吸鼻子,借由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篝火所带来的温度,揉搓了一下双手。
想起早上下的那一场雪,他感叹道:“这里可真冷啊,我家乡那儿都未曾下过雪,如今看着倒还真觉得新奇。”
“我们那儿倒是会下,但不像此地这样,听这里的人说,他们每年都会下雪,我们那儿几年才下那么一次。”一位士兵加入了这个话题。
“这还是我头一回离家如此之远,以前我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我家乡的县城,这一路走来看了不少东西,也长了不少见识,等我回去,定要跟我爹娘好好讲讲,让他们也知晓一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最先说话的士兵脸上流露出几分感叹和兴奋。
“嘿,说的哪有亲眼看到的来得实在,等打完这场仗,咱们安国就能一统,如今这到处都修了水泥路,出行也比以前方便,待咱们活着回去,就带着家人出来走走,让他们也感受感受。”另一个士兵接话道。
“也对,这些年当兵我存了不少银钱,足够给家里盖几间水泥砖房,再带爹娘出来到处瞧瞧。”
“哈哈,你小子想得倒美,可别忘了还有媳妇没娶呢!”旁边的士兵打趣道。
“这有啥难的,回去就找媒婆说亲,凭我这貌比潘安的脸还有我这身份,还怕娶不着媳妇?”
听着他那自夸的话,众人一阵哄笑,气氛稍稍轻松了些。
这时,那边传来一声高喊:“开饭啦!”
士兵们纷纷起身,朝着饭香飘来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
“不知道今天吃啥好吃的,今天可是除夕,刚刚我可是一直闻到香味,我猜一定有肉。”有人一边走一边说道。
“那是必然的啊,陛下都说了,今天要好好过个年,让咱们吃个够,今日吃完午饭时我都打听过了,这晚上有烧鸡、酱肘子,还有咱们最爱吃的羊肉汤呢!”
今天又是一年除夕,像是两军之间的默契一样,自昨日起就开始没有发动战争,让士兵们能在这难得的平静中过个年。
一晃眼,这场战役已经持续了四个多月,这段时间,豫、辽两国增援了两次,但依旧未能阻挡安国大军前进的步伐。
除夕一过便迎来春节,也就是新的一年。
大年初二,敌军发起进攻,然而安国几个震天雷投掷过去,瞬间倒下一大片。
敌军无奈退兵回城。
三月,天气渐暖。
“咳咳咳”
一名巡逻的豫国士兵发出一阵细碎的咳嗽声。
他摸了摸发烫的脑袋,昏昏沉沉地继续巡逻下一个地方。
而他身旁不远处的一个士兵也感觉到喉间的痒意,咳嗽了几声后缓解了不少。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那名士兵暗自腹诽,难道自己也染上风寒了?
深吸一口气后,他摇了摇头,继续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此时,主帐中。
“如今都开始暖和了,怎这段时间这么多人感染风寒。”薛凌岳皱着眉说道。
一旁的严戍风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个情况,毕竟如今走在路上都能听到这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或许是前段时间天气变化无常,加上将士们长期征战,才导致如此吧,如今军医已经在诊治了,可能喝了药等上一段时间就会好。”
薛凌岳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本来如今战局就不利,现在又碰上这样的事。”
受薛凌岳此刻的情绪影响,严戍风也不免带上了几分愠色。
出征半年了,他们就没赢过一次,这期间增了好几次兵,可就是没胜过一回。
故而,身为豫国主将的他承受着来自多方的压力。
如今,又有将士感染风寒,谁不知道感染风寒后会浑身乏力,这还怎么打仗。
他真觉得自己快疯了。
就在严戍风感觉自己处于崩溃边缘时,一个军医慌慌张张地跑来,脸上满是惊慌与恐惧,“将军,不好了!这些将士患的根本不是风寒,是……是瘟疫!是瘟疫啊!”
薛凌岳和严戍风听闻,皆大惊失色。
薛凌岳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领,声音颤抖地问道:“你确定?这怎么可能是瘟疫?”
被薛凌岳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军医的脸色愈发苍白,他哆嗦着说道:“将军,最开始下官也以为是风寒。”
“但它不管是病情恶化的速度还是传播的速度都太快了,现在已经有不少士兵出现了高热、呕吐和昏迷的症状,这分明就是瘟疫啊!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死亡。”
严戍风在一旁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这下麻烦大了,必须立刻想办法控制住,一旦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薛凌岳松开军医的衣领,来回踱步,“立刻封锁消息,严禁任何人将此事泄露出去,同时,将患病的将士集中隔离,让所有军医全力研究治疗之法。”
看着还站在那里,抖得不成样子的军医,薛凌岳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是是是。”军医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确实如军医所说,在隔离后的当天晚上,就开始有人死去。
消息虽被严密封锁,但看着一个个只因一点咳嗽就被关起来治疗的人,将士们怎能不议论纷纷。
此前感染风寒也没见过要隔离起来啊。
尤其是这一关,看着少了不少的人,他们这才发现此次患风寒的人着实不少。
以前只要身体好,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他人传染。
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就有这么多人感染风寒。
军中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人心愈发惶恐。
“我看这根本不是什么风寒,说不定是别的什么怪病,不然怎么会一下子这么多人感染。”一个士兵小声嘀咕道。
“别瞎说,小心被军法处置。”另一个士兵赶紧捂住他的嘴。
那名士兵将他的手拿开,四处瞧了瞧,见没有其他人后,压低声音,“我可没瞎说,你想想,以前哪有这样的情况?而且这次得病的症状也和以往的风寒不太一样。”
另一个士兵犹豫了片刻,像是认命一般,“就算是这样,咱们又能如何?咱们只能听从将军的安排。”
就在这时,一名校尉走了过来,两人立刻噤声。
校尉看了他们一眼,“嘀咕什么呢?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安分!”
两人连忙低头认错。
而这样的议论声,在军营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
此刻,薛凌岳和严戍风坐在主帐内,两人沉默不语,都无心思考接下来的攻战之事。
刚刚军医来报,感染瘟疫而亡的人又增多了不少。
薛凌岳支撑着头,眉头紧锁,满脸的疲惫与忧虑。
一刻钟后,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