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听了道：“金海律师事务所，陆子豪，我在警察局当警察的时候，他在法院做检察长，你去找他，报我的名号。”
柳拂衣很快来到了律师事务所，找到了陆子豪。
大概五十多岁的律师，带着一副眼镜，外表严肃，不苟言笑，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眼神犀利而深邃，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配上一条深色的领带，发型整齐而干净，显得简洁得体。
柳拂衣来之前，陆子豪已经接了江海的电话，碍于老友介绍，抽空见了她。
柳拂衣面色凝重地将李燕的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地向面前的陆律师讲述着，声音略微低沉而急切。
讲完之后，她点开手机里储存的监控视频，把手机屏幕转向陆子豪，让他能够清晰地看到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
一切展示完毕，柳拂衣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锁定着陆子豪，语气严肃地问道：“陆律师，您觉得就目前的这些证据和情况来看，这个案子判处方怀死罪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呢？”
陆子豪微微向前倾身，伸出右手稳稳地扶住那副架在高挺鼻梁上的眼镜边框，他的眼神清冷而深邃，透露出一种职业性的淡漠。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柳小姐，恕我直言，根据现有的资料和法律规定，方怀被判死刑的几率几乎为零。”
听到这话，柳拂衣犹如遭受了一记晴天霹雳，身体猛地一颤，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陆子豪，“什么？！”
她整个人都懵了，心中有着无尽的沮丧和愤怒。她紧咬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情绪激动地质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亲手杀害了李燕，杀人偿命，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陆子豪看着柳拂衣满脸的震惊与不解，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地解释道：“话虽如此，但他们毕竟是夫妻关系。有了这层特殊身份的存在，方怀杀害李燕的动机便很容易被归结为情感纠葛、家庭矛盾所引发的一时冲动之举。再加上经过调查发现，方怀已经被确诊患有精神分裂症，这无疑又为案件增添了一份变数。此外，他们二人之间还育有一个年幼的孩子。综合考虑以上种种因素，最终对方怀的判刑可能不会超过十五年有期徒刑。”
柳拂衣深受打击，李燕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被这样白白葬送，结果杀她的人就因为是她的丈夫，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逃脱惩罚。
这个丈夫，带给了她什么？无尽的冷漠，折磨，欺负，最后还要了她的命，结果最多不过十五年，呵呵，这是什么世界。
“你若是不相信，可以看看这些杀妻的案件，有些比这个更残忍，也没有判死刑。”陆子豪拿出一叠资料放在她的面前。
她呆坐一会，翻开了面前的卷宗，果然如陆子豪所说，判死刑的一个都没有。
其中有一个案件，男子出轨小三，妻子要和他离婚，他喝醉酒之后用一把菜刀砍死了妻子和小三，两条人命，只判了二十年，然后在狱中表现良好，又两次减刑减到十四年，两条人命，他就只坐了十四年的牢，出来后依旧活得精彩，继续娶妻生子。
还有一个案件，丈夫长期殴打妻子，妻子屡次提离婚都没有离成，最后被活活打死，然后丈夫被判了家暴罪，坐牢七年，后来表现良好，只坐了五年就出来。
家暴，就因为是夫妻关系故意伤害罪就成了家暴，故意杀人就成了家暴致死？
难道婚姻已经成了男人可以光明正大杀人的通行证了吗？
难怪现在的结婚率这么低，在婚姻里，连生命受到威胁甚至被剥夺都没有法律为她们讨回公道，这样的火坑谁敢跳？
从金海律师事务所出来，柳拂衣大脑有些混乱，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
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泰安集团的大楼，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之前季夜澜和前台介绍过她，所以她很顺利地就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许是急需想知道季夜澜对李燕被杀的事情有怎样的看法。
她站在门口，踌躇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想找季夜澜想想办法，能不能将方怀重判，不然她真的没有面目去见方兴。
刚要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裴晓月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近在咫尺打了个照面，都吃了一惊。
季夜澜看到柳拂衣突然出现，也倍感意外，开口问道：“拂衣，你怎么来了？”
“我，我找你有点事。”柳拂衣看着他回答道，声音有点有气无力。
季夜澜第一次见她这么沮丧的样子，有点担心，走上前将她拉进办公室里，问道：“怎么了？”
柳拂衣看着他，刚想开口。
裴晓月走过来挽起季夜澜的手臂，耀武扬威地对柳拂衣道：“夜澜现在没有时间听你说话，他要陪我去吃饭。”说着抬头看着季夜澜，撒娇道：“夜澜，我肚子饿了，你快带我去吃饭。”她的声音很是娇媚，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挑衅。
季夜澜有点不自在，对着她低声道：“晓月，你先去外面等我，我和拂衣谈完之后就陪你吃饭。”
裴晓月不依不饶，“不嘛不嘛，我就要你现在陪我去吃。”
柳拂衣对视着她投向自己的目光，满是不屑，嘲笑，想着李燕的死，顿时气血翻涌，这个罪魁祸首，害死了一条人命，不但没有一丁点的内疚，反而还有心情吃饭，简直太可恶。
她愈发难以控制，直接上前一巴掌狠狠地甩向裴晓月。
“啪”得一声，响亮又干脆。
“你，你居然敢......”裴晓月伸手捂着被打的脸，呆愣愣地看着柳拂衣，话还没说完，柳拂衣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直直将她拖到董事长办公室的休息室里。
季夜澜急忙上前阻止，口中喊道：“拂衣，你冷静一点。”
“滚！”柳拂衣转身看着季夜澜，目眦欲裂。
季夜澜第一次被她恶狠狠地盯着，心中居然升起一股胆怯，稍一迟疑，柳拂衣已经将休息室的门“嘭”得一声，关上，反锁。
裴晓月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体力岂能是柳拂衣一个乡野长大的女子所能比的，只能不停地咒骂她。
柳拂衣毫不介意，将她拽到休息室的浴室里，拧开水龙头，在洗手池里放满水。
“你，你想干什么？”裴晓月被她拽着头发，一直低着头，动弹不得。
“你不是喜欢杀人吗？那就自己尝尝濒死的感觉吧。”柳拂衣说完，一把将她的头按进洗手池里。
裴晓月拼命挣扎，水花四溅，可惜没有力气逃脱，就在她感到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柳拂衣揪起她的头，让她喘了几口气，之后又继续将她的头按下去。
如此反复几次，直到季夜澜用钥匙打开休息室的门才将她解救下来。
裴晓月几乎都要昏厥过去，脸色煞白，躺到季夜澜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指着柳拂衣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干什么？”季夜澜看着柳拂衣，第一次对她这么生气地说话。
“我干什么？你应该问问你的心上人，她干了什么？”柳拂衣毫不退缩地。
“她干什么了？”季夜澜低头看着裴晓月，又看看柳拂衣，满脸疑惑。
“裴晓月，是你去监狱里探望方正，让他将方怀保释出来的吧，你恨李燕打了你，所以借方怀的手杀了她，是不是？”柳拂衣看着裴晓月，言辞犀利，这个时候，什么冷静，理智统统都抛到了脑后，只想一心将她的真面目暴露出来。
季夜澜瞳孔紧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裴晓月的目光变得有点陌生。
裴晓月没想到柳拂衣居然能猜透自己的心思，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是看到季夜澜，很快又镇定下来，她死死抓住季夜澜的手臂，摇头虚弱道：“我，我没有。”
“你没有，方怀从警察局出来，就去医院看了你，他离开你的病房后脸上就满是杀意，你说，你在病房里和他说了什么，是不是让他杀了李燕？”柳拂衣大声质问，已是愤怒至极。
还有这事？季夜澜看着裴晓月，似乎在向她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