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儿,阿姐忘了告诉你.....”钟宁眼眶微微泛红,有些为难道:
“阿姐之前受过内伤,一直在疗养之中,不能轻易动用武力,若非父皇突然下旨,阿姐定然是要在府中休养,不会轻易出来,如今遇到这等事......”
“好昀儿.....阿姐记得,你自小习武,身上有些拳脚,阿姐今后,可就靠你保护了.......”
“这.......”慕容昀眸子中闪过一丝狐疑。
他皇姐武功有多高,他是知道的,怎会突然又有了内伤?
钟宁见他不信,捏着帕子咳了两声,借着空间抹在帕子上点点微红,正如血花烂漫。
慕容昀见状,顿时大惊,“阿姐,你......”
钟宁微微点头,有些虚弱地靠在车壁之上。
车窗外又传来劫匪怒骂的声音,慕容昀看着钟宁如此难受,紧紧握着拳,给自己打气。
他一定要保护阿姐!
他答应过父皇,一定会带阿姐平安回京。
“昀儿,阿姐对你有信心,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阿姐此行,可就全靠你了.......”
慕容昀郑重点头,承诺道:“阿姐放心,不过是几个毛贼,我去去就来!”
说罢,慕容昀便推开车门,主动站到绑匪面前,怒喝道:“大胆贼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圣人言,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先生教导,依从圣人之言,必能使人向善。
他一向以圣人之言奉为圭臬,如今终于有了能实践的良机。
慕容昀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以为能教化对方的话,以为自己气势如宏,终于将对方几人震住。
然而那几个土匪看到从车里跳出来一个小娃娃,整个表情都裂开了。
那个女的,是真不要脸啊!
居然要他们对一个小娃娃动手。
还专门言明要让他赢,但不可放水太多,一定要给他些教训,不能让他赢得太轻松。
慕容昀还在给几位大汉做着思想工作:“圣人云.......”
巴拉巴拉地又扯了一大堆。
几个大汉的脸色渐渐黑了。
“大哥,你听懂了吗?他说什么呢?”一个略瘦高的男子上前一步,对着为首的大汉问道。
大汉一脸恼怒,“你问我,我他娘的问谁去?”
特么的,要打就打,废什么话?
一句都听不懂。
大汉实在无法忍受,直接上前一个轻踹,慕容昀侧身躲过,随即反转接招,握拳攻向男人侧胸。
另外两人见那小娃娃似乎有些拳脚,当即一拥而上。
慕容昀以一敌三,尽管他略懂些拳脚,那也真的只是略懂而已!
因着大雍重文轻武,所以雍帝给皇子安排的授课老师中,有至少三位负责教授文道的先生,但对于武道,却只有一位。
并强调了让他练武,仅只为了强身健体。
再加上他是皇子,没有谁敢真正同他对战,这也导致了慕容昀对自己的武功路数没有一个具体的认知。
故而今日遇到真正的敌手,人家不知他的身份,但也因为钟宁先前的安排,对他一再放水。
可即便如此,慕容昀还是被打得很惨。
脸上青肿一片,腿上腰上皆受了伤。
虽然只是皮外伤,但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来说,已经算是极为痛苦难忍之事。
砰得一声,慕容昀再次被为首的那个大汉给一脚踹了出去,瘫倒在地。
钟宁推开车窗,向劫匪的方向淡淡一瞥,那几个劫匪当即吓得面色煞白,眼神无奈地指着慕容昀,好像在解释,这不能怪我们,是他自己太菜。
钟宁的目光转向慕容昀,只担忧道:“昀儿,站起来,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慕容昀听到钟宁的声音,捂着被踹疼的腰腹,艰难起身,他挺直了身子,再度向着劫匪的方向发起冲锋,那三个劫匪不敢再轻易还手,只一味后退。
最后装作不敌,直接嗷得一声倒在地上,痛呼求饶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慕容昀此刻内心充满了成就感,因为这三人是他亲手打倒的,他保护了阿姐,也证明了自己。
“你们今后还敢不敢拦路打劫了?”慕容昀鼓起小脸,自以为严肃地怒喝道。
“不敢了,不敢了......”几个大汉赶紧求饶,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钟宁所在的方向。
“圣人言,与人为善,从善如流。心无计算,唯善不怠.......”慕容昀眼见他们还算识相,也就自以为师地当场进行教化。
又是一堆巴拉巴拉巴拉......
那几个大汉原本还在求饶,可再一听到这小娃娃再度开始念经,再也隐忍不住,直接站起身来,对着慕容昀怒喝道:
“你这个小娃娃,老子不过是看你年纪小,才有意放你一马,你他娘的倒蹬鼻子上脸来了........”
慕容昀面色一僵,随即想到这些人可能并不识字,所以不知他所说为何意,当即解释道:
“这是圣人之言,尔等受了圣人的教导,从此自当改邪归正.......”
“圣人你娘啊圣人,圣人能让俺吃饱饭吗?俺不抢,俺拿什么填饱肚子?俺的婆娘和孩子怎么办?”大汉瞪着一双滚圆的大眼,声如雷钟地反驳道。
慕容昀被他突然爆发的气势给吓了一跳,只磕磕巴巴道:“学习圣人之言,自当用心研磨...他日参加科举,为国效力.......”
“哈哈哈.......”大汉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指着慕容昀的鼻子破口大骂:
“还参加科举,老子就只认得三个字,参加哪门子的科举?老子要是那闲钱,难道不是先填饱肚子吗?”
“你.......”慕容昀不禁后退一步,不解问道,“你怎能对圣人无礼?这是不对的......”
“你这小娃娃,一看便是不事生产,不知世事的富家娃娃,你自己衣食无忧,哪里晓得我们底层人生存的艰难!”
大汉龇着牙,面色阴沉,向前两步,随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块黑色的硬疙瘩,怒声道:
“你吃的是锦衣玉食,可俺们吃的就是这种玩意儿,只有这个东西,便是这个,逢冬之时,也经常吃不上。”
钟宁望了过去,大约看到那大汉手中的黑疙瘩,或者说,叫野菜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