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已经叫了声:\"停!\"
赵率教依然一劲猛踢岳托,硕托、萨哈廉、阿济格一拥而上,连多尔衮、多铎、豪格也凑了过去。
赵率教勾了勾手指,\"怎么?想打群架啊?来,快来,不来就是婊子养的。\"
硕托一跳三尺高,\"你给老子嘴巴放干净点。\"
赵率教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舔起来!\"
\"舔起来!\"
一群人蠢蠢欲动,叫个不停。
罗一贯、祖大寿、何可纲呼地一声站起来了,捋起袖子跃跃欲试。
袁崇焕大喝一声:\"干什么?都给我坐下。\"
皇太极也喝道:\"硕托!萨哈廉!\"
努尔哈赤颜面尽失,恨恨地剜了岳托一眼,拂袖而去。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皇太极端起酒碗,率先打破了沉默,\"袁巡抚,来来来,请。\"
话音未落,代善重重地一拍桌子,震翻了三四只酒碗,流得满桌都是。
袁崇焕脸若冰霜,嚯地站起身来,说了声:\"我们走!\"
脚步如风走了出去。
罗一贯、赵率教、祖大寿、何可纲紧紧跟随。
皇太极脸色铁青望着代善,\"老二,事情搅黄了,你们这下高兴了吧?\"
\"老八,你胳膊肘怎么净往外拐?岳托不是你亲侄子吗?天天屁颠屁颠跟着你转,他挨了打你脸上有光吗?\"
\"那是他学艺不精。\"
\"你看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两人互不相让,越吵越凶。
…………
北京,慈庆宫,常洛接到了袁崇焕的奏折:
\"因种种原因,未能将皇太极引到沈阳来。臣三次深入赫图阿拉,与之周旋。臣观赫图阿拉,房屋萧疏,人多菜色,然其兵颇强,马颇壮,未可小视之尔。
赫图阿拉城防颇严阵,城外掘壕两道,其外又有护城河一道。
抚顺关至界藩城一线田地荒芜,杂草丛生,界藩城已修竣,甚为坚固,界藩城以东人口甚繁茂……
臣正与皇太极虚与委蛇,希望能将他引到沈阳来。代善、莽古尔泰对皇太极十分不满,设计害他,与皇太极议和正可加深其裂痕,然后分而治之。\"
常洛览奏陷入沉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皇太极比狐狸还要狡猾三分,想要诱杀他,哪有那么容易。
他亲自给袁崇焕回信:
\"边关苦寒,卿当珍重……\"
让他不用着急,慢慢来,勉励器重之情溢于言表。
费了二三十万斤粮食,却根本不能将皇太极引到沈阳来,深入虎穴又无从下手。
袁崇焕正因而焦急忧愁,看了常洛的亲笔信只觉得异常温暖。
常洛写完信,曹化淳就报告张问达、周延儒、候恂求见。
常洛心头一喜,这是审理矿监、税监有了进展,又可以捞到一大笔银子。
到了文华殿,问道:\"何事?\"
张问达拱手说道:“回殿下,经过微臣等三人连月的审查,已初步掌握了郝隆、刘朝用、陈奉、曹金、刘钟、赵鉴、赵钦、丘乘云、沈永寿、潘相、高寀、杨荣等十二名大太监的口供,累计供出赃银一千二百三十八万两,黄金九十一万两。这是详细清单,请殿下过目。”
为祸近三十年的矿监税监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常洛闻言,面露喜色,“好!速速呈上来。”
周延儒和侯恂对视一眼,也纷纷上前递上各自整理的罪状,涉及到二三十年间近千名大小官员,供认的赃银数量亦不下一千万两白银。
常洛仔细翻阅着手中的罪状,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群蛀虫,竟然贪渎了这么多银子!国家焉有不亡之理?
开国之初,朱元璋掷下严令,官吏贪赃六十两以上者,一律枭首示众,并处以剥皮楦草之刑。府州县衙左侧的土地庙就是剥贪官皮的刑场,也叫皮草庙。官衙的公座两旁各挂一个塞满稻草的贪官人皮袋,以示震慑。
虽然铁血惩,但是贪官丝毫不惧,掌钱谷者盗钱谷,掌刑名者卖刑名,朝杀暮犯,绵绵不绝,连朱元璋也徒唤奈何。
到了嘉靖时期,贪腐己经成了无药可治的绝症,宗藩、边军、文官、督抚、地方官、太监,只要有机会人人都是往死里捞钱。
明朝正七品知县的俸禄在洪武年间是每年九十石大米,每月七石五斗,大约相当于江南四十至五亩田的产出,随米价的不同,大约在一百两白银至一百二十两白银之间。
知县都是进士出身,十年寒窗一朝登科,然后千里做官,按说这点收入并不算高。
但这仅仅是俸禄银,真正的收入是\"常例银\",常例银一般不被视为贪污,或者说是默许了的合法贪污。
常例银名目繁多,包括但不限于:夏秋粮长银、折色粮银、农桑绢银、盐粮长银、夏样绢、农桑样捐、盐引钱、漆钱、起送农民罚纸钱,收各项钱粮抽成钱……
知县是1000两,县丞是800两,主簿是500两。
一两银子约等于(800——1200)Rmb,这就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了。
每年拿这么多钱,一家老小可以过得很滋润了,却还要往死里贪,这是有多招人恨啊!
常洛怒问道:\"依《大明律》,这些贪官该如何处置?\"
面对太子的质问,张问达答道:\"依律当斩。\"
\"不是剥皮楦草吗?\"
\"那是二百年前的事了。\"
常洛眉头紧皱,\"那就先抄家,后问斩!\"
\"全杀吗?\"
以这些人贪污的数额之大,每人杀一百次都算便宜了,常洛斩钉截铁说道:
\"杀无赦!\"
二百年来都没有这样大开杀戒了,张问达、周延儒、侯恂俱是头皮发麻。
万历四十八年七月十四日,近千名贪官污吏披枷带锁,用麻绳连成长长的一串,先游街,沿途聚集了成千上万百姓,纷纷扔石子,扔大粪,扔烂菜帮子。
这些人被押到了刑场,披散着头发发,赤裸着上身,浑身上下,污秽不堪,前胸后背是密密麻麻的鞭子抽过后留下的血印,木然站着,活像待宰的羔羊。
炙热的太阳光将地面烤得发烫,刽子手们手中的大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时辰到!\"
\"验明正身!\"
\"行刑!\"
一只只令牌掷到了地上。
刽子手听到命令,手起刀落间一颗颗人头滚落地面,鲜血染红了土地,刀口砍卷了就换一把刀接着砍。
先杀的是矿监和税监,再杀贪官,红刀子举起,白刀子落下。
成千上万的百姓们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目睹这惨烈的场景纷纷拍手称快。
贪官污吏的惨叫声响彻天际,围观的百姓们无不大呼过瘾。
常洛站在城楼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酷,仿佛在向天下宣告,绝不容忍贪官污吏的存在。
张问达走到常洛身边,低声道:“殿下,此次行动虽大快人心,但恐怕会引起一些官员的不满......”
常洛冷笑一声:“不满?他们若是清廉为官,何惧之有?我大明若要长治久安,就必须严惩贪官污吏!好好的老百姓,就是他们逼反的!”
近三千万两赃银解入了国库,经过一番旷日持久的扯皮拉筋之后,很快被瓜分得所剩无几。
常洛眼疾手快,从中拿了六百七十万两白银,用于贴补火炮营和锦衣卫,其中火炮营分得三百万两,锦衣卫分得三百七十万两。
从此军中人人都知道,火炮营和锦衣卫才是太子的亲儿子,有钱都是紧着他们花。
孙传庭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钱,常洛命他购置一批兵器和战马,先武装三万名锦衣卫,逐步取代早己腐朽不堪的京营兵。
孙传庭与郑崇俭、翟式耜一合计,与其拿白花花的银子买一堆不堪用的破烂货,不如自办一个兵器匠作场来得长远、划算。
议定之后呈报,常洛爽快地允准了,命令工部从全国征调三千匠户,归锦衣卫使用。
锦衣卫匠作所很快成立,大批煤炭、铁石源源不断地运往京郊。炉子烧得通红,叮叮梆梆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常洛首先命令,打造五千把大砍刀,五千只斧头,五千只长枪。
砍刀队归高迎祥管。
斧头队归罗汝才管。
长枪队归李鸿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