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掠过梅梢。
北郊雪湖之上。
大周朝一年一度的群英会在此处举行。
“全壶!!!”
在众人欢呼声与崇拜目光中,楚廷风昂首挺胸走出了投壶场,转而又步行前往翠竹轩中,在数名公子的围观下,洋洋洒洒写下一句咏竹诗∶窗前丛竹独青翠,雪中风来起复垂,何须众色纷纷扰,自是人间第一流!
最后一笔苍劲有力,堪称神来之笔!
楚廷风潇洒地丢了毛笔,轻轻一抚周身的松花绿衣袍,满脸的狂傲不羁。
“好诗,好诗!不愧是楚大人!!!”
楚廷风背负双手,鼻孔朝天地点点头,随后又抬脚去往下一个地方。
穿梭过覆雪林间,至分岔路口,他没往湖心亭方向去,反而是在水榭旁倚着亭栏,昂着头看着雾霭中的山川河流,也时不时垂眸透过还未完全结冰的湖面,观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我真是太完美了,想谦虚都谦虚不起来。”
忽而又听湖心亭方向传来优美的笑声,楚廷风心中一动,却是不屑看上一眼。
按理说,像楚廷风这种自诩天纵之才的人,本应该去往湖心亭那种中心地带接受众人膜拜,但来了半个时辰了,他却始终没有过去一次。
因为此刻湖心亭中,周家三公子周疍正陪着钦瑶公主围炉煮茶,随便说一两句话就能将公主逗得笑靥如花。
楚廷风抬起手,随意地将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瞬间解了众人苦思冥想的残局。
他若无其事地又将头探出栏外,做好准备接受旁人的夸赞之时,却听见身旁传来议论声。
“是路栩宁!”
“路栩宁来了?”
“走,去看看。”
楚廷风哼了一声,路家二郎路栩宁,不就是今年秋闱中了解元,有什么了不得。
想当年他也曾参加过秋闱,虽曾中过举人风光无限,却无缘三甲甚为遗憾。直到前些日子听闻路悯中解元时,他难以置信地一拍桌子,气急败坏!
眼下这厢路悯抢了他的风头,那厢公主身旁坐着的不是自己而是周疍。
楚廷风只能独自生闷气。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让楚廷风深感嫉妒——
“路家大郎今日穿的衣服怎么这么好看。”楚廷风心中忿忿不平∶“若是本官穿上那身衣服想必更加英俊不凡。”
他又看了眼路赢,他很想要拥有那身衣服,但碍于面子又不能主动去问哪里买的,于是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抬头半仰着天空,继续生闷气!!!
………
路悯领着第一次参加群英会的路赢与顾书书,拂过层层雪枝来到了水榭旁。
群英会是京城年轻才俊参加的宴会,多为未出仕的世家子弟,像楚廷风这样已官居高位的向来不会再参加。
奈何楚廷风又是每年必来,依照礼数,路悯自然每年都要去问候行礼。
刚从水榭出来,便见着罗绮珠翠的钦瑶公主扶着周疍的手下了矮桩,步步生莲地走到了岸上。
“参见公主。”
路悯带着路赢退至一侧,为钦瑶公主让出了一条路来。只是在周疍从他身前走过之时,才堪堪抬眸看去。
周疍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从始至终没再看他一眼。
顾书书顺着路悯的目光看向周疍,又在路悯的声音中收回视线。
“群英会是六殿下在四年前创办,意在群英荟萃,让京城的青年才俊同聚交流。书书你不是一直很向往群英会么,今日既然来了就不要错过这个结识朋友的机会,若是对什么有兴趣便去瞧瞧,不用一直跟着我和大郎。”
路悯说完转向路赢。自路赢来群英会后,便四处张望不停。
“大郎在找六殿下么?最近圣上给殿下布置了不少功课,殿下忙得抽不开身,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想必今日是不会来群英会的。”
路赢点点头,双眼微颤地看着路悯,随后将脸埋进丰满的毛领中,像小猫似的轻轻打了一个喷嚏。。。
路悯见状,随即替路赢拢紧了白狐裘,又为其戴上兜帽,将脸遮了大半,心道或许是今晨起得太早受了凉。
想着想着又伸手摸了摸路赢柔软的耳根,隐隐有些发烫,还有那微微发红的双颊,似乎是感染风寒的征兆。
路悯实在不放心,便带着路赢去了后山的梅林小苑休息。
梅林小苑环境清幽,鲜少会有人前往,倒也是个休憩的好地方。
眼见路赢躺在竹榻上睡着后,路悯合上了窗,正要起身去翻一翻铜炉里的红罗碳,却见路赢抬手将搭在身上的白狐裘给掀落在地。
大郎睡觉向来不老实,也不喜欢盖被子,还总喜欢翻来覆去。幸好这张竹榻做得像张躺椅,扶手将两侧拦住,大郎再怎么动也都摔不到地上。
路悯无奈一笑,上前将狐裘捡拾起来,重新披了上去,随后又贴心地将狐裘掖紧了些。
路悯静静地坐在一旁,支着头看向窗外,满院的梅树林立,娇丽潋滟,迎风挺傲。
“大郎醒来想必是要喝水的。”
可路悯找遍梅林小苑,也没发现有水壶,便想着下山去为路赢打水。
然而,刚到山脚,天空便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漫天飞舞,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落满一身。
路悯戴上兜帽将自己遮得严实,撩起狐裘斗篷便往前跑,至青瓦屋檐之下,方停下脚步喘上几口气。
他取下兜帽,轻轻拂了拂肩头和衣摆上的雪痕,随后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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