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你？”龙帝忽然觉得好笑到了极点。
若是没有这些变故，这个女孩虽然和自己长子年龄相仿，却本应该是他血缘上的表妹。
然而，现在他们是仇人。
“婉儿，只有这一条活路。只有跟在您身边，婉儿才能活下去。”蒯明婉或许在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开口道：“爷爷让我刺杀你在先，又让我离开京都寻找姐姐蒯平儿的下落。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早晚会死在路上，明知是死路一条，婉儿只求能活下去。”
龙帝嘴角泛起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凭什么觉得朕会收留你？”
“因为我知道一个消息，与您的身世有关。”蒯明婉抬头，目光带着决绝，坚定的看向龙帝。
“你一个小姑娘能知道什么？”龙帝语气冰冷，转身就想要离开。
蒯明婉见状，连忙说道：“此去不远的固城有一个叫青州的地方，是您的祖籍所在。”
“朕知道。”龙帝身影没有丝毫停留。
身后的蒯明婉却急忙的补充道：“您不知道隆家已经搬迁，不在青州了。”
龙帝脚步一停，“你怎么知道的？”
“陛下若是收下婉儿，婉儿自然会告诉陛下。”
“你没有资格和朕谈条件。”
“婉儿只想有个活命的机会而已。”
龙帝的目光注视着眼前已经截然不同的蒯明婉，之前那一副有些刁蛮的模样，现在只剩下的是寒霜一般冷静的脸。
然而，他却并不觉得蒯明婉所说的对他有什么价值。
抬头对赵云说道：“前去青州的人回来了没有？”
赵云拱手道：“已经回来了，我这就唤他们来给陛下回话。”
龙帝就在院子里的石凳坐了下来，蒯明婉依然跪在原地没有起身，眼睛直直的看着龙帝，等待着他对自己的宣判。
没多久，莫桑的身影从院子外走了进来，“师父，派去的人没有找到隆家，据说在两个月之前，忽然一夜之间整个青州隆家的人就不见了。”
“不见了？”龙帝眉头皱了起来。
“嗯”莫桑继续回话道：“就是不见了。没有杀戮的迹象，也不像是事先搬迁，一百多口人的青州隆家人一夜之间都不见了。因为并非什么名门望族，家中物件也没什么值钱的，所以看不出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掳走。当地的城主也很奇怪，一百多口人一夜之间消失。因为是小城，青州有城门却并没有值守的官兵，随时都可以进出。若半夜之后离开，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龙帝看向一直跪在原地的蒯明婉，招了招手，“过来，把你知道的告诉朕。”
蒯明婉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起身走了过来就要再次下跪，却被龙帝阻止，“站着说就是了。”
“陛下是答应了婉儿的要求？”蒯明婉却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询问起自己未来的命运。
龙帝犹豫了一下，“如果你的消息，能让朕觉得有价值，你或许可以有活命的机会。”
莫桑在一边却开口道：“师父，给我几天时间，我的族人还在继续查找消息。”
龙帝示意她安静，对着蒯明婉说道：“你应该知道你们蒯家对我母亲所做，想要活命可不是几句话就可以释然的。”
就在这个时候，龙帝身后的房间门打开，宋晴雅走了出来，“龙儿，婉儿只是错生在了一个家。”
龙帝连忙站起来，转身扶着母亲过来坐下，“母亲，您有什么打算？”
宋晴雅看了蒯明婉一眼，叹了口气，“活着都不容易。如果隆家还有人活着，毕竟是你的族人。”
龙帝点点头，明白了母亲的心意。其实母亲对隆家也一样陌生，她甚至都只是知道隆家在青州，也没有和父亲回来过。
然而，母亲的亲情观念却是异常的深厚，或许这也跟宋家家道中落，从小没有什么亲眷有关。
用一族的族人消息换一个确实只是出生在了蒯家的小姑娘无关。
想了想，龙帝开口对着蒯明婉说道：“迄今为止，蒯家直系还没有一人死在我手上。你父蒯圣熙死在潘奥山脉的温泉峡谷，并非我所杀，我也是事后清理尸体才发现他是死在乱箭之中。”
他之所以要把这一段说出来，是打算留下蒯明婉了，但却不能让她心中有仇恨的种子。
然而蒯明婉却是低身施礼回应道：“陛下不用解释，小女子虽然自小没上过战场，也知道战场上生死不是谁一人的对错。婉儿心头没有对陛下的仇怨。”说完，还看向宋晴雅继续说道：“姨妈虽然被爷爷软禁，但自小对我也没有过冷眼相待。”
宋晴雅被蒯明婉的一声“姨妈”叫得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自己和姐姐就是宋家唯一的血脉，可是姐姐死在了蒯鹏举的剑下，眼前这个侄女是姐姐的女儿，尽管因为姐夫身死的消息得知之后，自己被姐姐打了一巴掌，可相比姐妹之间长大的亲情，她是可以理解那一刻姐姐的悲痛的。
好在儿子说了姐夫蒯圣熙是死在乱箭之中，并非儿子杀死的。
她也相信儿子在这件事上没必要撒谎。
龙帝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安慰，让莫桑将当日的战况前后说了一遍。
他不急于问蒯明婉，也不自己说，是看出母亲对蒯明婉存有一丝不忍，所以能不能消除蒯明婉心中的恨是一回事，他还是要让蒯明婉明白，他父亲的死和自己无关，完全是自找的。
莫桑叙述的过程中，他一直注视着蒯明婉的脸色和眼神，但凡有一点质疑，他就不会让蒯明婉有任何机会。
好在蒯明婉在听完之后，双肩微不可察的有一丝松懈，似乎是了然了，暗自才点点头。
蒯明婉最好能明白，就算蒯圣熙死在自己手上，那也是他自找的。
“多谢陛下能告知。”蒯明婉听完莫桑的叙述，跪下深深的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青州隆家的人，应该是被我姐姐蒯平儿带走了。”
蒯明婉说出的话，让龙帝心头大震，隆曲前来告知消息的时候显然并不知晓这个消息，那就说明是在隆曲前往西疆之后才发生的。
平儿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