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身子?”
十七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玉手斟满一杯清酒,递到宁生的面前。
“别人的酒,我可以不喝,但你斟的酒,我必须喝完。”
宁生一饮而尽,道:
“你变了,以前你滴酒不沾的。”
“人都是会变的。”
十七微微抬头,道:
“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个纨绔子弟。
等到我去到庆安县的时候,才发现你身上有着隐士之风。
现在,我发现你是个......”
“是个什么?”
“亡命之徒。”
“呵呵。”宁生轻笑两声,道:“你说的真准。”
“当初你说你不能说,现在总该能说了吧。”宁生道
“我之所以喝酒,是因为如果不喝,可能没有胆量开口告诉你那些事。”十七道。
“自从我回来之后,燕云就不信任我了,宁士兰也开始和我疏离。
我没有办法接近大将军,那块木琼也没能给你送到,给将军的另一位死士用了。”
“嗯,没有浪费。”宁生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父亲一共有多少位死士?”
“本来有二十几位,都是从小养大的孤儿,大将军病倒之后,我们试图挽救。
但一次又一次失败之后,希望越来越渺茫,除了病的死的,还有一些人看不到希望就选择离开了。
现在只剩下五位,两位潜伏在镇妖司,三位潜伏在京城其他地方。也都是处在人人自危的状态。
说实话,也许哪一天,我就暴毙了。”
十七无暇的脸上闪过一抹自嘲的神色,脸颊已经被清酒染上了一抹红霞,有一种失落的美感。
“看来事情进展的确实很艰难。”
宁生很少在十七脸上看到这种失落的表情,看来情况在近几个月真是急转直下。
“你们辛苦了,我代表我的父亲感谢你们。”宁生正色道,“接下来,这一切就交给我吧。”
“交给你?”
十七嘴角闪过一丝诧异,转念想到宁生这一路已经带给她太多的惊喜。
年关大比,他不是也杀出重围,晋级了吗?
这要是放在她在庆安县的时候,连想都不敢想。
或许......真的有这种可能?
她原本已经沉寂的内心渐渐燃起点点火光。
“这么久了,你们可查清楚我父亲到底是怎么病倒的?”宁生有些急切的问道。
“这一切还要从大将军被从前线召回说起。
在开始的时候,大将军带领大军,一路收复被妖魔侵占的土地,势如破竹,满朝文武皆是群情激愤,大力支持。
但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圣意深不可测,突然改变主意,连发三道退兵符。
说是大战已胜,剩余残敌,不足为虑,火速撤兵。”
“这么说来,那场大战父亲根本没有取得胜利,所谓的胜利,只是杜撰的。”宁生若有所思。
“也可以这么说。”十七点点头。
“那夜都发生了什么?”宁生沉声问道。
“在班师回朝不久,大将军的军权就被架空了。
因此很多官员私下里说,圣上是怕大将军声高盖主,因此才让他火速班师回朝。
但除了少数几个人,没有人真正知道那夜发生了什么。”
“哪几个人?”
“具体几个人我们没有调查清楚,现在我们只了解到,在那个夜晚,翰林院首辅和大司命同时被紧急召进皇宫秘阁之中,一夜未归。”
“现在的关键,就是搞清楚秘阁之会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生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接着问道:“你们有没有接触过这两个人?”
“你是在说笑吗?”
十七轻蔑一笑,直言道:
“镇妖司大司命,几乎是举朝上下武力最强的存在,我们凭什么接触到他?
翰林院首辅,虽然武力不强,但可不是个书呆子,沉稳内敛,老谋深算,是个老滑头,根本不见毫不相干之人。”
“我或许能够接触到大司命。”
宁生将双手摆在桌子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不会去找大司命直接对质吧?”
十七拍了拍桌子:
“那样的话你真是太傻了,你现在虽然很强,但在大司命面就是一只蝼蚁,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掐死你。”
“岁月无情,他虽然很强,但也不能一直强下去,你说是吧?”
宁生直勾勾的看着十七,眼底渐渐泛起一抹煞气。
十七呆呆的看着宁生,只觉得他整个人在此刻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这一刻,她的内心有些动摇了。
这个看起来有些清秀的人,起码有那个自信。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宁生问道,“我父亲为什么就得病了?”
“我们查不到源头。”
十七皱着眉头道:
“这件事情很奇怪,大将军被架空之时,圣上赏赐了他颇丰,也足够其颐养天年了。
但相反,大将军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弱,直至卧床不起。”
“这我有印象。”
宁点点头,他的成长史,即使就是他父亲的衰弱史。
他是看着他父亲一点点病倒的。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不懂,只以为父亲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现在看来,这其中布满了疑云。
“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十七突然开口道:
“翰林院也不是没有好人。
这其中有一位叫做韩子谦的学士,据我们了解,他之前曾经斗胆上过折子劝皇上不要退兵,颇有些仗义执言的风范。
经过很多挫折,我们终于在暗中联系到了他,约定明晚与他见面。
这人之前颇受翰林院首辅的赏识,在仗义执言之后,就被冷落了。
通过他,我们或许可以接触到首辅。”
“在哪里?我也要见他。”宁生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你明天不是要打擂台赛吗?能顾得上?”十七问道。
“是白天打,又不是晚上打。再说,雁南飞那样的鼠辈,连跟我提鞋都不配。”
“哦?”十七有些意外,“你们男人,就喜欢说这些大话。”
“说正事。”宁生清了清嗓子,“明日我就要大战了,你替我担不担心?”
“这叫正事?”
十七毫不留情的道:
“你明日最好不要死的太难看,否则我不会替你收尸的。”
“你的脾气还是没变。”
宁生起身道。
要说这十七明明是父亲豢养的死士,应该对自己很尊敬才对,可是事实恰恰相反。
也许与其少时经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