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公子还在城门口!”卫七大惊失色地喊道,他见眼下达子暂时无法攻破防线,心急如焚之下,手提长剑便转身下城楼。
张彦驰见状,也毫不迟疑地提起自己的佩剑紧紧跟随着卫七一同冲下。他们身后跟着的一群人也是气势汹汹、浩浩荡荡地紧跟其后。
待众人冲到下方时,眼前所见之景简直就是一幅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只见少年已然杀得双眼通红,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原本身上穿着的衣物此刻早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完全被鲜血浸染成一片猩红之色。而他手中握着的长刀更是每挥动一次,便是带起一串血花四溅,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地,鲜血四处飞溅,场面极其血腥残忍。
\"呕......\"一阵令人作呕的声音响起,有的人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手扶着墙壁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卫七和卫八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白夜宴如此疯狂的一面。此刻的白夜宴就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魔神一般,浑身浴血,每一刀挥出都带着凌厉的杀意,敌人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纷纷倒地毙命。
而当最后一个敌人也终于缓缓倒下时,白夜宴那紧绷的身体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量一样,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的重量,单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右手依然紧紧地握着那把唐刀,仿佛这把刀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白夜宴的眼神依旧冰冷无比,毫无感情波动,透过熊熊燃烧的火光,直直地看向外面的达子。那目光犹如实质,竟让被注视着的达子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
站在后方的张彦驰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惊骇,更多的却是对自己这个小徒弟的心疼。除了那一年在白家村差点被人当成口粮,屠杀大槐村的那群恶魔之后,阿宴就不再嗜血,他以为,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不会再有嗜血的一面,可是今日这场面又激发出了他体内那嗜血好战的兴奋因子。
“乖徒儿,把刀放下,达子已经退兵了!”张彦驰踏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走到白夜宴身后,试探性的伸出手。
白夜宴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他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身影正快步朝他走来。待看清来人后,他那原本因激动而泛红的眼珠,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的黑白之色。
白夜宴的嘴角微微上扬,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但因为喉咙早已变得沙哑,所以这声呼唤听起来有些虚弱无力:“师父……我不是怪物!”话刚说完,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直直地向后倒去。
“阿宴!”看到白夜宴晕倒在地,张彦驰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扶住。与此同时,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围拢过来。
“公子!您怎么样了?快醒醒啊!”卫七焦急地喊道。
“公子!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卫八也是满脸担忧。
“小公子……”
白夜宴意识模糊,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
“快,抬到旁边检查有没有受伤。”虎威将军出声提醒,卫七、卫八上前扶起白夜宴走到干净的地方,张彦驰脱掉盔甲连忙上帮白夜宴检查身体。
衣服掀开的瞬间,少年身上有不少的刀枪,皮肉外翻,和衣服粘在一起。
大家都默默转回脑袋,满眼通红,以一敌百,是他杀光了城内所有的达子,这不是怪物,是英雄。
“卫七,找酒来,这衣服和伤口粘连在一起必须剪开消毒。”张彦驰面色严肃的对卫七道。
“伤口太多了,金疮药不够。”卫八把随身的金疮药都拿出来,但对于白夜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来说作用不大。
“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在街道上响起,赤焰带着云骑卫从南城门进来,越靠近看到昏迷不醒的白夜宴,赤焰面色着急,对身后的白影吼道:“快,主子受伤流血不止,陷入昏迷,快,救主子。”
白影听闻白夜宴受伤,从马车下来,飞快的跑到白夜宴身边,看到他身上的刀伤倒抽一口凉气,慌忙的从怀里摸出瓷瓶倒了一粒止血丹给白夜宴服下。
“药箱。”云盘把怀里抱着的药箱急忙递给白影,只见白影手上动作飞快,直接拿起手术剪就把白夜宴身上的衣服剪掉,然后消毒、穿针引线准备缝合。
大家都被他这熟练的手法震惊住,尤其是要拿针线缝合皮肉,这会死人的吧!
“住手,你这样不流血而死,也会被生生疼死。”虎威将军出声阻止,白影不为所动,针尖直接穿过白夜宴皮肉外翻的伤口,仔细又认真,针线在他手里像有生命一般,在皮肉只见穿梭,只见原本皮肉外翻的狰狞可怖的伤口被缝合,血也止住了,白影又换腹部的伤口缝合,他是第一次给人缝合,心里也很怕,但他不敢手抖,就怕弄疼了手下的少年。
围观的人看着都肉疼,但昏迷的少年只是眉头紧皱,哼都未哼一声,就这样硬生生的扛过来了。
张彦驰这辈子只有在他爹被害的时候哭过,现在他看到自家小徒弟活受罪的场面忍不住扭头偷偷流下一滴泪。
时间漫长而磨人,城外尸横遍野,火光冲天,达子早已退军,本来以为能顺利拿下天度在一举攻下平凉、北流,扶摇直上洛城,如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攻城失败不说还损失了一名大将和数千人精锐,只能鸣金收兵退回原地。
瓦特气得踹翻了案桌,想到透过火光看到少年满目赤红,杀人如砍大白菜的模样,他都不由得脑子一凉,这是他第一次见汉人如此的凶猛无敌,还专挑脑子捅!那场面他现在看到白花花的羊肉都想吐。
“主帅,我军士气萎靡,不妨先休整数日,再行攻打之事也不迟。我看对方伤亡惨重,下次定能攻克天度。”军师挺身而出,说出自己的建议,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下次就将抓来的俘虏当作人肉盾牌,看他们那城楼上的火油会不会对自己人下手,尤其是那些孩子,一定要安排在最前方。”
“主帅,军师此计妙啊,他奶奶的,也不知那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不过那一身武艺确实精湛,扎合死得并不冤枉。”其他将领也纷纷随声附和。
“住口,都给我退下!各营速速传令下去,休整七日之后再行攻城。至于那群俘虏,给他们点水喝就行了,不必浪费粮食,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久,还有些利用价值。”主帅瓦特端坐于主位,右手不停地摩挲着腰间那把寒光四射的金弯刀。
众人鱼贯而出,唯有军师留了下来,与瓦特一同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