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丽娘这儿离开, 竹心来到了后罩房这边,望着小五,带着三哥儿和念姐儿,心里不由叹气。
现在三哥儿成了苏丽娘活下去的信念,以后可千万不能叫人把三哥儿抢了去。
梁沐祈她也在意,但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三哥儿过来下,沈姨娘有话要和你说。”竹心趁着念姐儿拉走小五的时候,冲着三哥儿招招手。
“沈姨娘。”三哥儿走过来,乖巧安静的模样,像极了兰心,还这般聪明,谁会不喜欢呢。
竹心蹲下来,替他整理着衣襟:“以后苏姨娘会好好照顾你,你长大了也要好好孝顺她,知道吗?你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她对你,却比亲生的还上心。
她没读什么书,也没什么耐心读下去,但她为了你,真是硬逼着自己读书,就怕你长大了,问她问题她不懂。”
三哥儿郑重点头:“我知道,苏姨娘很爱我,比亲娘和嫡母都要好,沈姨娘对我也好,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念姐儿的。”
小小的人儿,嘴里说出来的话软乎乎的,这么条理清晰,又惹人喜爱。
“三哥儿真乖!”竹心忍不住挨了下三哥儿的脸。
哪知道念姐儿瞧见,立刻大叫:“她是我娘!我娘!”
念姐儿马上放开小五的手,飞奔过来,抢着靠近竹心怀里,差点把她撞倒。
竹心赶紧回道:“是是是!我才是你娘。”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梁沐祈几乎没有回来,哪怕回府也是去采樵斋。
至于桃夭病得有些严重,她见郡主的事情,自然被推迟。
六月月底,宫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六皇子被宁王妃的儿子抓伤,皇帝有些不高兴,为了补偿淑妃, 便改叫了淑妃过来伺候。
与此同时,河西有信送回来,谢韵要回京了,和三皇子的宠妾一起回来,看望淑妃娘娘。
七月上旬,中了二甲进士的冯文彬,调令也下来了,去了泉州当通判。
他来定国公府和竹心辞别。
竹心望着个头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文彬,越来越像他哥,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冯大哥,再次清晰起来。
“好好去当差,以熟悉事务为主,泉州原本就有三个通判,上面还有一个知州一个同知,你虽然也是通判,但资历尚浅,凡事别出头,好好靠着定国公府这个靠山。
遇到了问题,及时写信回来,国公爷肯定不会不管你的。至于我能帮你的,便只有这个,大事不太顶用,但小事还是能解决不少麻烦的。”
竹心拿出一封信来:“这是漕帮的推荐信。”
冯文彬要跪下来谢恩,被竹心拦住,两个人想起叶妈妈和冯大郎,不由一块哭起来。
梁沐祈和国公爷来时,看到便是两个哭个不停地模样。
半个时辰后,竹心跟着梁沐祈父子亲自送文彬离开,小厮是竹心选的,护卫是国公爷亲自挑的,梁沐祈则是派了流霜的母亲跟着去。
对这个,竹心还是很感激的,流霜的母亲如今靠着丈夫女儿,完全不必要吃这个苦,但她还是去了。
“这有什么好感动的,要不是我还要用流霜,她都想自个儿去呢,泉州有最大的舶来品码头,随随便便都能挣银子呢。 ”
梁沐祈这么一说,竹心哑然失笑,她怎么忘了,流霜至始至终都很理智。
有定国公府保驾护航,泉州也是竹心选的,流霜怎么看不出来,跟着文彬去泉州是个肥差, 压根不会有吃苦的时候。
谢韵回京的时候,已经到了八月初,刚好赶上梅二娘和阮镜的婚礼。
竹心跟着梁沐祈亲自出城迎接,在京城外五里地的驿站里,她见到了眉眼褪去温柔,雕刻上凌厉的谢韵。
“谢姑娘。”竹心很是激动,河西不是个享福的地方,是通往庭州的要塞,很明显,谢韵此行归来,已经脱胎换骨。
“沈姑娘。”谢韵同样打量着竹心,“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你也是。”竹心扶着她坐下,想起她小产,便忍不住问,“你的身体可还好?”
谢韵很直接:“你放心,怀孕是假的,小产自然也是假的,他那种男人,我见一面都觉得恶心,怎么可能和他同房。”
竹心发现,谢韵思维方式和从前都有很大的不同:“怎么说?”
看了眼表弟,谢韵意有所指:“和沐祈一样,身边哪里少得了莺莺燕燕,庶子庶女有一堆,但活不下长。”
梁沐祈皱眉:“谁动的手?”
谢韵又看向表弟:“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是萧令柔动的手。”
“怎么会是她?再说了,她不是也姓萧吗?”竹心很早之前就有听说过萧令柔和三皇子的传闻。
两人虽然隔了五代人,但到底同出一脉,若真是摆在明面上来说,萧令柔必死无疑。
说起这个,竹心想起淮阳王的请求,希望在他去后,让郡主把萧令柔接到定国公府来,直到萧令柔出嫁。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淮阳王要保萧令柔一条性命。
“姓萧,但血脉可不是萧家宗室的。 ”谢韵终于说了出来,“她和嘉淑郡主不一样,压根不是淮阳王的亲生女儿。”
竹心震惊:“那是谁的女儿?”
“不知道,我的人亲耳听到萧令柔说的,正因为这个,河西郡王才肆无忌惮起来,淑妃这么扶持六皇子,不就是因为他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哪怕不是淮阳王的亲女儿,萧令柔也姓萧。”谢韵一口气说完,心情舒畅多了。
梁沐祈沉吟片刻后问:“萧令柔不会跟着河西郡王上京了吧?”
谢韵扬眉:“表弟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梁沐祈了,正如你所猜测,萧令柔易容跟在河西郡王身边,进京了。”
说到一半,她又微笑:“不过,河西郡王身边的那个宠妾,也不是个吃素的,那么多女人中,只有她能跟着回京,还是很有手段的。”
竹心看了眼窗外,天色阴暗,看样子要下雨,一阵冷风吹进来,带着几片枯叶飘动,仿佛预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