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月十八,生活又慢慢回到正轨,上泉镇的生意也陆续开门营业。冯家人抓紧时间趁着闲暇把新建的东厢房剩下活干完,装好了门窗,在地面上铺了石片、压了土泥。可是西屋三个人都互相住习惯了,谁也不想搬过去单住。冯老大最后考虑到冯老三也不小了,到了成家的年纪,便让冯老三过去单住,还让人给他介绍起了媳妇。正堂西屋里只剩下孔盛冬和冯五哥,两人把“黑猪”放在堂屋养着,每天出来进去逗着玩。冯老三很不痛快,骂道:你们就是把我赶出来,让“黑猪”住进来!见了黑猪就瞪眼,弄得黑猪见了他就躲!黑猪心里苦啊:它又没招惹三哥!每每见到三哥后夹着尾巴有多远跑多远。
天气转暖的时候,善堂那边就开始挖窑,修缮起围墙。李先生和穆有粱每天都过去,这两人也不计较什么,看到什么活能干就和帮工一起干。李虎带着冯五哥和孙老大经常过去以帮忙的名义向穆有粱学习武术,往来间愈发佩服穆有粱的好身手。五哥回来和孔盛冬感叹说:“人家那是天生自带的,其他人学是学不到这样的武术的!”
善堂快要建起来的时候,陆续收留了五六个孤儿和流浪儿,那两个被穆有粱解救的女孩子也每天过来帮忙,喊穆有粱穆先生,很是恭敬。两个村里有不少人家觉得善堂里两位先生都是好人品,好学识,就托着人找穆富贵和冯老大两位里长要自家孩子入学。两位里长就推托到两位先生那里,让他俩择优选择,选上的孩子每户按月给善堂交钱粮,作为学资。很快善堂里就有了十二男,五女,十七个学生。村里人目不识丁的很多,孔盛冬东没想到竟然还有女孩子来善堂上课,也感到村民对学识的渴望。实际上这也是几年来老夫子给村里人潜移默化的思想灌输,这老头一直都提倡男女平等,学识无界限。老头常对村里的蒙昧村民说:本朝女人当都皇帝了,女人当官的不计其数,诗词写得好的也不少,念个书识个字,怎么了!?善堂就这样一开课,村民慢慢没了议论,后来连七姑娘、孙二姑娘、穆有颜闲暇都经常来善堂听李先生的课。
张老道自从除夕夜被定下来帮着村里打听消息,极为认真地开始了这项任务,一个月内走遍了周围的村镇,在每个村都安排了熟识可靠暗桩,暗地里替村里打探消息。现在县里的张记茶楼成了消息的汇总地,每隔一段时间,张老道定时去一趟,然后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和冯老大、老夫子、孙二哥说一下。最近从北面河口村村民那里得知,北山上的土匪接连被防御使李嗣本大人的属下的一队巡防军围剿,打的只剩下三四十人,连着死了两任头领,现在的头领就是河口村王家的王七。这王七对村里人倒是秋毫不犯,专门劫掠有恶名的土豪劣绅,倒是也有了些劫富济贫的虚名。张老道原来也见过这王七,有意搭上了这人,慢慢和这伙人也有了来往。这伙土匪实际就是活不下去的老百姓。老夫子也没觉得不妥,只是提醒张老道还要注意北面、西面各族的探子。云州地处多种民族杂居地,又是北方主要的驻兵藩镇和商贸集散地,往来人员复杂,各族小规模冲突从来没停过,官家稍有疏忽,不管谁和谁打起来都可能殃及鱼池。
冯老大则在开春后,把好几个去年来双梁村后有劣迹的流民打发了出去,并要求李虎和冯五哥加强各处巡视,对一切有不轨行为的人严格处置,绝不姑息,不让给村里留任何祸害。连原来本村一户与邻不善,且多次不服管束的住户都找由头强行让迁了出去。冯五哥觉得本乡本土不好意思强行赶出村子,反而被孙二哥教训,孙二哥说的明白,如今乱世,村里必须团结起来共度难关,有这样的人在就是潜在祸患。孔盛冬十分赞同,他深:农夫救蛇被蛇咬、东郭救狼险丧命,慈悲温暖不了凉薄之人,好心满足不了贪妄之心。
等这些事安排的差不多,已经又是初春时节。大家商量后,由孙二哥带着冯五哥和三个精明强悍的村名,带了足够的干粮进入西面的叠云山山脉方向探察古商道。走时定好十日为限,不管能不能顺利到达西面黄河边,都必须回来,可是一走就是半个多月,不见有人返回,大家都有些担心着急。孔盛冬尤其担心冯五哥的安危,因为这计划是他提出来的,所以他也开始心急起来,每天夜里又开始睡不好觉,到了半个月后,他天天一早就到西山梁烽火台附近等着冯五哥一行回来,每天一回到家先问留在家里的七姑娘五哥回来没。
到了第十九天的下午,孔盛冬正要去老夫子那里读书去,刚走到院子口,就听到有住在村西的村民喊:“孙二哥和冯五兄弟回来了!”老夫子也慌忙从屋里走了出来,招呼着孔盛冬一起到西面迎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