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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晟喉咙哽咽了一下,对他说的话既是理解又是不解:“阿晏,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时候你太小了,爸妈不方便带着你,也不想让你跟我们吃一样的苦,才会不带着你出国的。”

江晏依然是淡淡的勾着唇角,嘲讽道:“大哥,你自己问问,这个借口,你信吗。”

他平静的抽着烟:“曾经我也以为,是这样。我在家里,跟奶奶一起,每天盼着他们能够回来看看我,在这期间,我为了他们找了无数的借口,对自己说他们只是忙。”

“我知道他们忙啊,我从来不敢打扰他们,每天放学,就想能够等到他们的电话。”

“从来没有,从未。”江晏笑的更甚,却看不到丝毫笑意,“我从来没有等到过他们的电话。”

听着这一大段话,江晟神色变得深沉,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阿晏,也许爸妈是有苦衷的,因为我比你大,能承受的压力也就更多,我……”

“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不会感觉到痛的。”江晏忽然出声打断他。

江晟这话也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这些。

也许,没有理由。

“大哥,你知道吗。”

江晏抽完了半截烟,拿下来夹在两指尖:“如果他们只是工作忙,没有时间看我,我根本不会怪他们。”

“可是,他们不能一边对着我说忙,没办法带着我,一边又带着你在国外四处出差游玩,从未落下过。”

“我能理解他们工作忙,对我不管不顾,可是你让我怎么接受,他们抛弃我之后,还冠冕堂皇的找理由说是为了不让我奔波?”

“为什么偏偏他们在工作忙的时候也能带着你,为什么被丢下的人偏偏是我?”

“你们是一家三口,我就不是他们的孩子了吗。”

“他们离开了我的整个童年,缺少了所有应有的陪伴。可大哥你呢,你有他们全部的爱与陪伴。他们连一丁点都没有分给过我。”

江晏说到最后,不知不觉中眼眶都红了几分。

如果他曾经也有那么多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的爱和陪伴,他就不会对江晟如此羡慕,甚至是嫉妒恨。

他也可以骄傲的对大哥说:看吧大哥,爸妈不止爱你一个人,同样也是爱我的。

可惜他从未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话。

江晟看着他这副样子,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去安慰他:“阿晏,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个样子,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让爸妈把你也带上的。”

这一次,却被江晏给躲开了,他抽着剩下半截烟,笑的悲切:“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再谈论这些,半毛钱用处没有。”

他得不到的东西,早已不期望得到,因为本就不属于他。

江晟僵着的手落在半空中,他有些失落的收回了手:“是,再说这些,也弥补不了过去的那些。”

江晏不喜欢看到他的这副样子,淡然睨他一眼:“大哥,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对我那不值一提的施舍。”

江晟愣住了,他知道江晏说的是什么。

江晏接着说道:“我根本不需要那些,也不想要。我不想让他们认为,我要跟他们的宝贝大儿子抢那些我根本就不在意的资产。”

“我不要你这样的施舍,让我觉得我自己很可怜。”

江晟皱了下眉头,喃喃道:“阿晏,不是这样的,我想把那些给你,是真心的,不是对你的施舍。”

江晏没理会,自顾自个的说道:“你明明得到了所有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你好像都能轻而易举得到。”

“我曾经偶然看见那些年你们在国外的所有合照,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感觉很难受,像是一群蚂蚁在心口啃食腐蚀。”

他目光移至江晟的脸上:“再次在他们房间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是我不算单纯的时候。那时候我以为,我对这些不会再有任何感觉了,结果,不仅是再一次的难受,就连爸妈房间只放了你小时候一个人的照片,都让我感到痛心。”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以为的最痛心还不是最痛的。原来我以为的原谅,是从来没有原谅过。”

江晟越听越难受,这些年他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他只知道他和江晏在物质方面的优待都是一样的。

却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问题,他以为,江晏还小,会不在意的。

江晟抿唇,声音很轻的说道:“阿晏,我把盛达还给你,你不要再怪爸妈了,都是我的错。”

“大哥,你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要了。”这次,江晏只是平静的留下这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江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所有情绪搅合在一起,乱成一团。

是他的错。

他没有做到成为一个好的哥哥。

如果他能早点发现江晏的情绪,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不会让他这么多年都耿耿于怀,甚至不愿意来到自家公司了吧。

黎星瑶在老宅待的第二天,傍晚,她来到老太太的房间,想看看她睡没睡觉。

掩上的房门慢慢地露出一个小缝,站在门口的黎星瑶闻到从房间里传来的一股不知名臭味。

她好看的眉稍蹙起,抬手将整个房门推开,毫无征兆的看到了小桌上老太太正坐着吃螺蛳粉的场景。

黎星瑶微微怔了一下,就连老太太也是一脸的手足无措。

两人四目相对。

房间里,黎星瑶的表情很严肃,她坐在老太太面前,问道:“奶奶,您说实话,您是真的病了吗?”

“没有。”老太太声音心虚不已,“其实奶奶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的小病。”

黎星瑶不知道相没相信,起身:“奶奶,我明天就走。”

老太太一听,急了:“瑶瑶你别走啊,你再多陪奶奶几天可以吗,奶奶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奶奶只是想让你留下来陪陪我。”

黎星瑶脚步顿了一下,转头道:“奶奶,既然您没事,我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她是有点生气,不是假的。

因为被老太太欺骗,她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不能坦诚相待,为什么要有谎言存在。

况且她是真的担心老太太的身体,担心老太太会因为健康原因也和奶奶一样,她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她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蒙在鼓里,被耍的团团转,还在那里瞎操一些无用心。

老太太急的抛下螺蛳粉,就跑着向她而去:“瑶瑶,你别走,奶奶再也不骗你了,你不要不跟我玩。”

早知道她就不嘴馋非要大半夜的吃什么螺蛳粉,结果被发现了。

黎星瑶怕老太太因为着急摔着,她脚步放慢:“江奶奶,您别追着我了。就算您不骗我,我也不可能一直待着江家老宅的,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

老太太闻言,很是失落:“瑶瑶,那你能不生奶奶的气吗?”

黎星瑶回答的很是干脆:“不能。”

生气是真的,哪能那么快就做到不生气。

但黎星瑶不至于那么生气,因为老太太虽然骗了她,但只要病是假的就好,老太太健健康康就好。

老太太更失落了。

第二天,送黎星瑶回去的时候,老太太是一点活力都没有,站在门口就差掉眼泪了。

黎星瑶看了也于心不忍,她坐在车上道:“奶奶,您早点进去休息。”

老太太问:“那瑶瑶能不生奶奶的气了吗。”

黎星瑶说:“不生气了。”

一晚上时间过去,她早就不生气了,也不算什么大事,至于是善意的谎言。

老太太半信半疑:“真的吗?那你下次还会来看奶奶吗?”

黎星瑶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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