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时间段
江口的小院被那两道势力无声的层层包围起来,看似保护实则监视。
陈皮撑着伞在四周转了一圈,确定了两方的大概的人手后,状似无意的坐在茶摊上。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操持着一口并不流利的中文,坐到了陈皮的对面。
“陈爷,好雅兴啊。”其中一人说道。
陈皮扯着唇角压下眼里的戏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怎么,几位也口渴了?”
“陈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在这转悠半天,到底想干什么?”另一个人开门见山地道。
陈皮分明早就发现了他们,却没有把他们揪出来,而是坐着等他们自己出来。就像是钓鱼的船夫,看到了冒气的江面,却并不着急甩杆子。
陈皮摆摆手,毫不在意似的说:“我不过是随便看看,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你们是特意在这监视我们?”
“陈爷,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今天只是想要拜访一下楚大夫,还请陈爷不要为难我们。”先前说话的那人忙不迭的补充道。
陈皮看着他两手空空,心里一阵嗤笑,不过也清楚,这是他们抛出的理由。这群人说不是监视,却把他的名字底细查了一遍。‘陈爷?呵,还算中听。’
陈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的说:“为难?我不过是闲来在这喝喝茶,旁的事,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他看到宋白芷往井水里投白果汁液,这群人如果送上门,啧,绝对有意思的很。最好两方人手打起来,这样才热闹。
反正今日这牵头,他已经做了。瞧瞧这天色还不错,今天继续买杀秦淮输吧。
陈皮揣了一把瓜子,在几个人探究的目光下,拍了拍手心走人。
摊主目光落在了这几个西装男人身上,战战兢兢的问:“各位老爷,这茶钱?”
领头的男人,放下铜板笑道:“自然会付。”
“走吧,去挑些礼品。算算日子,我们也该登门拜访了。”
…
陈皮熟练的走过那满是泥泞残花的小道,心中默念着倒数,3.2.1……
一只被铁链索拴着的黑色大狗奋力掏出半个身子,狰狞的露出犬牙,隔着那一道木栅栏对着陈皮:“汪汪汪!!汪汪汪!”
陈皮就地一蹲,磕起了瓜子,吃一颗,对准它的脑袋扔一颗。不轻不重的,在这只大黑狗的眼里,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眼见这大黑狗气的直起半边身子,陈皮扬起一个算得上灿烂的笑容,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他闲来无事就喜欢斗鸡,喜欢和人唱反调。当所有人都在买杀秦淮赢的时候,他不信邪,买了数十日杀秦淮输。所以他从来没有赢过。
这条狗是赌局的人养的,旁人路过,它最多竖起尾巴。而他路过,这条狗不但会冲过来,甚至会冲着他狂吠。
不得不说,兽类的直觉很准,似乎能够透过他的皮囊,嗅到他与旁人的不同。
陈皮看着它脖子上的铁链子,哂笑了一声,进入这人潮鼎沸的圈子中。
往日里见了他多有鄙夷的人这会满脸都是客气,甚至带着几分讨好:“呦!陈爷!您今儿个来了!可真是让这方寸地蓬荜生辉啊!”
“今儿个可是来了个强劲家伙,大家伙都在赌杀秦淮输呢!”
陈皮往那托盘中扔了碎银,目光在窃窃私语打量他的人身上扫视了一圈。那些人瞬间便噤了声,眼神一刻也没敢落下。
陈皮一如既往唱反调:“买杀秦淮,赢”。
那人很疑惑为什么陈皮永远和人反着来,分明那只斗鸡连胜数日,势头也比杀秦淮强劲,是最近的常胜将军。
可他还是压下好奇,喜笑颜开的收了银子:“得嘞!”
一阵锣鼓声响后,气氛焦灼起来。两只斗鸡气势汹汹,红冠杨威,振翅相攻,啄,抓,争胜。
所有人摒气凝神的盯着,暗自握拳,铆足了劲在心里呐喊:‘打倒它!打倒它!’
陈皮的目光亦是如此,他从没有过这么想让杀秦淮赢的一天。
他也并不是不喜欢杀秦淮这只常胜将军,只是他更喜欢剑走偏锋,赌那百里挑一的可能性。
只是他从没想过,杀秦淮也会有强劲的对手,以往买它赢的人,都在笃定它会输。陈皮不信命。
就像是一个愚人,捡起那繁荣大树落下的枯枝,埋进土壤中等待生机。万般皆叹枯木已死,他便偏要你一日逢春。
伴随着一声锣鼓敲响,那人大喊:“杀秦淮!败!”
陈皮将记忆里的斗志昂扬的常胜将军杀秦淮,想了一遍。
斗鸡的眼神和那些家中饲养的肉鸡不同,它们的眼睛总是凶狠的。哪怕不在斗鸡圈中,也会克制不住争强好胜的攻击人。斗鸡带着独有的兽性,装点着一次次斗争中被啄去的羽毛,斗志昂扬,看起来还有些骇人。
陈皮又看向随意被扔在地上,羽毛被啄的稀疏的秃毛鸡,它就是杀秦淮。
杀秦淮败了,也死了。
陈皮蹲在了杀秦淮的位置,低垂着眸子看了一会,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宋白芷看着闹做一团的两方人马,换上了惊慌失措的神情。
一切要从日方进门开始
从他们提着礼品进门时,就发现整个小院子被另一方人圈了起来。双方都打着完成任务的念头,这会对上,就属于狼多肉少。
日方想要独占这一份药方,以及得到后灭口,以防配方泄露。秦师长所求的,是不为人知的长生秘密。
两方都以为目标相同,正明里暗里的较劲。没想到当日方领头人中村先生喝了茶水的下一刻,就出现了心悸,晕厥,呕吐不止。
这分明是中了毒,可是没有一个人提出让宋白芷救治,而是毫不犹豫的抽出自己的兵器打了起来。
宋白芷则是悄无声息的避开了两方人马,转而收拾起了行囊。
看着这些人乱砍,宋白芷忽然想起陈皮的手法,专门冲着眼珠子和耳朵捅,虽然是个生手,但是下手十分狠辣。她也大概明白,不捅胸口心脏一类的地方,应该是怕刀被衣服或是骨头绞住。
而面前这两拨人,虽然是铆足了劲对砍,可下手还不算致命。哪怕那位肠子流了一地,但其实塞回去缝起来,还能活。
宋白芷摇了摇头,被自己的脑回路无语到了。也趁着他们没有发现,提起了行囊,走出了院子后门。
直到她将所有东西扔到船上准备跑路时,抬头便对上那双算不得多么温和的双眼。
陈皮皮笑肉不笑的说:“第二次了,宋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