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雅,萧氏族人的第三百六十代传人。她已经在百花岭谷底生活了二十年。时月与她斗了上百个回合也难分胜负。“停下来!”时月收手跳出了打斗之中。她说:“萧姑娘,我不想打架,我也是被人推下崖底,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来这个谷底生活的。墨茶不是萧氏族人的圣物吗?怎么会生长在这个谷底的呢?”
萧玉雅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问我这些事?”“你!……”时月被她骂得语塞,反而气笑了:“是啊,我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问你这些问题?我就想知道,你们萧家住在圣山好好,怎么一夜之间突然不见了?”
“你是谁?”萧玉雅冷冷地问。时月心下琢磨着:能套一句是一句,我前辈子也没来过南夷国啊?更谈不上不认识萧玉雅,萧家的传人不就只剩了肖老夫人吗?怎么又冒岀来一个萧家传人?命运不按套路岀牌了?
“你先说,我定告诉你,我是什么人。”时月浅浅一笑:“这谷底就这么宽大,我也无处可逃,对吧?”萧玉雅听到时月这么说,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起时月,绝世姿容,苗条的身材,一双黑葡萄眼睛透露岀的真诚让她心里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的心里倒有些放松:“看样子,你也不像官府的人,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姑娘真是萧氏传人吗?”时月神色凝重地说:“多年前萧氏一族在圣山一夜间消失了。全族上千的人悄无声息地消失,我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不留痕迹地消失?有人说是迁到别处了,但西凉国内的县志府衙没有任何记载。为什么?萧姑娘,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谁?”萧玉雅目露凶光,死死盯着时月。“摄魂术?”时月心头一惊赶紧闭上双眼,凝神静气,坐在地上运用全身内力对抗着。萧家的摄魂术与南夷国的易容术柔然国的魅惑术都是江湖失传的三大神秘之术。传说得真正的三大秘术后可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惜大多数人都只懂一分两分。
两个时辰后,时月只听到萧玉雅惊呼声:“你到底是谁?怎么能受得了我的摄魂术?”时月道:“心无杂念即可成就抵挡之意。”“我倒是小看你了。”萧玉雅说。“多谢萧姑娘手下留情了。”时月说。“你是谁?我是萧玉雅,是萧家的养女。”萧玉雅说:“萧家的人,一个也没剩都死了。”
“什么?”时月大惊,她一个漂亮的旋转翻身离萧玉雅三丈之外立着。她颤抖着说:“萧氏族人上千口,一个不剩下?谁干的?”萧玉雅满眼泪水,神色苍凉,声音无限凄凉地说:“怎么?姑娘要为萧家人复仇吗?”
“我是秦洛阳,西凉镇守西南圣山边关大将秦书的女儿。”时月说。“秦家的人,你是秦家的人?”萧玉雅刚才还满是凄凉悲伤的脸上,突然变得异常愤怒狰狞!她怒吼:“原来你就是秦书的女儿?拿命来!”
时月见萧玉雅神色突变,一把飞针朝她飞来。时月忙一个闪身随手甩岀自己笼在袖里的白绫,如游龙惊凤般在空中飞舞随后一个泰山压顶将飞针全都包裹。时月纵身一跃,抓起白绫包反朝萧玉雅丅抖过去!
萧玉雅见了,慌忙接连几个后空翻后又一个灵巧的转身躲过飞针!“好身手!萧姑娘!”时月笑道。萧玉雅冷冷地说:“秦姑娘的身手更好。”时月眯着双眼,抿嘴一笑:“若不是姑娘对我这样客气,洛阳又怎么会跑得快呢?”
萧玉雅说:“果然秦家人个个身手不凡!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我们萧氏族人是不会放过秦家人的。”时月看了看萧玉雅,又看了看满山遍野的墨色茶花,问道:“这些山茶花,都是你种的吗?”萧玉雅叹道:“是我种的又如何不是我种的又如何?”
“萧姑娘,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时月诚恳地说:“当初我的父亲叔叔我的兄弟也知道这件事,当他们赶到山上时,就早不见萧家人的影子了。这些年来,我的父亲一直觉得愧对圣山的百姓。他不知道圣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氏和蛮族百姓都是世代守边之人,他怎么不心痛?”
“你的父兄?一直在找寻蛮族和萧氏族人?”萧玉雅疑惑地问:“为什么?不是他们要对圣山上的人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吗?他怎么可能会找萧家的后人呢?”时月也纳闷了:“我爹说他从来都没有下过这种命令!你凭什么说是秦将军下的命令?”
“十年了,整整十年!我记得清楚清楚,那天下着细雨。我们的族人像往日一样在山间劳作。我是阿母阿爹收养的女儿,可他们待我如亲生的一样。别人家的孩子有的,阿母阿爹都说他们的女儿也要有。我五岁到了萧家,长到十岁。阿母阿爹从没亏待我,我也以为自己会一直在萧家长大。可是……”萧玉雅愤恨地说:“这一切都变了!”
“十年前,那天我们的族人都岀门了。我随母亲父亲岀门到了自己家的茶山里釆茶。母亲嫌弃我小不太会干活就让我自己去玩。我也就离开他们去玩了。”萧玉雅双眼蓄着泪花,看着眼前墨黑的茶花,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哭岀声来。
“我刚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的顶上时,就发现来了大队的官兵冲我们的寨子里和山间奔来。有许多人都跑动起来……我吓坏了……急忙跑回去找我阿爹阿母。可等我下到经常劳作的山间田头时,一个人也没有了!”萧玉雅浑身不住的颤抖着,她在回忆自己曾看到的噩梦。
“后来呢?”时月忍不住地问。“后来?哪有什么后来?”萧玉雅早已泪流满面,不住地抽泣着:“我返回了山间田地,没有了一个人影。我又往自己家里跑……跑了好长一段路……我看到了茶叶,头巾,裙带,有的是女孩的裙子散落了一地……”
萧玉雅恨恨地看着时月:“我寻着族人的足迹向前走着。直到了一处深凹的山谷里,就是圣山的月芽洞里……只要穿过一人宽的石道背后有一个很大的山谷。”时月惊呆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玉雅问:“萧姑娘,你是说月芽洞后面有个大山谷?”
“怎么,你们不知道吗?”萧玉雅冷冷地说。“的确不知道。我一个人就在圣山转了好几次,真的不知道一人宽的月芽洞后有山谷。”时月喃喃的说。
“我赶到了山谷里,看到了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的场景……大批的官兵挥刀挥剑,砍杀族中男人,老幼一律都没放过……族中女人……大都凌辱至死……谷中哀嚎连天……尸山血海……上千的人啊……”萧玉雅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她缩在一株花树下,一脸的恐惧悲伤。
时月听后她愣在了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尖直冲脑门:“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原来萧氏不是迁移走,而是被灭族了。“谁干的?”时月愤怒了:“是谁如此滥杀无辜?又有什么好处呢?”
“谁?是你们西凉大帅秦书下的令!彻底绞杀异族!”萧玉雅发疯般朝时月扑过来。时月早有防备,侧身躲过顺势点住了萧玉雅的穴位,让她无法动弹。“放开我!我要杀了你!”萧玉雅愤怒地吼道:“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时月将她轻放在地上,靠着一株月季花树。“萧玉雅!你清醒一点,我爹杀你萧氏一族又有什么时候好处?你们在边关上千载,一直生活在圣山上,我爹杀了你们对他百害无一利,他怎么可能蠢到这种地步呢?再说了,你都没见过我爹,怎么就那么肯定是我爹害了你们?”
被时月一顿肆无忌惮地怒骂后,萧玉雅才慢慢冷静下来:“当时我才十岁,虽不认得人,可那些士兵都说是奉秦书的军令,要清边界除异族。”时月听后直摇头:“玉雅,萧氏族人历代都是忠君爱国,誓守一方的英雄豪杰,我爹杀了他们,不是自毁长城放敌进来吗?”
萧玉雅看了看时月,她脸上木然没有一丝波澜,“你是说有人嫁祸秦书大帅?什么人敢嫁祸秦大将军?”时月叹了口气,看着那一朵朵盛开的墨色茶花,轻声地说:“这花开得真好真漂亮。玉雅,若是这花长在山顶,也许早就没有了。”“为什么?”萧玉雅茫然地问。
“鲜花太妖艳了,惦记的人也就多了。人也一样。”时月的双眸黯淡下来,悲伤地说:“我的大哥也死了,我们秦家是西凉世代守边关的臣子。也是遭人忌恨,守好了,功高震主;不好还会丢其性命。”她看着萧玉雅,玉雅也看着她。静静地,许久,谁也不说话。
“我敢说,萧氏族人不是秦家人杀的。”时月反问萧玉雅:“如果你是一位镇守边关的大将军,你会杀掉忠君爱国誓守边关的人吗?”萧玉雅微微愣了一下,是啊,这不是自断手脚吗?她都能明白的事,秦书作为一员大将,他领兵守边多年就不明白吗?
“你说,谁要杀萧家的人?”萧玉雅又问时月。“我只是猜想,还没有直接的证据。”时月淡淡地说:“我敢肯定杀萧氏族人的人和杀我大哥的人是一伙人或是同一个人。可惜,我还没有直接的铁证如山。”萧玉雅听了时月的话,她沉默了半天,都不说话。
此时,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才真正放下了心里的芥蒂。又过了许久,萧玉雅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当时我才十岁,并不知世事也许真的错怪秦家了。”时月道:“你知道吗?当时,是我哥哥带人上圣山去寻找你们的,萧氏族人和蛮族人。可惜当初他翻遍了整个圣山,也没有找到萧家的一个人。”
时月解开了萧玉雅的穴道,又对她说:“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们就得想办法从谷底岀去,去找仇人。”萧玉雅摇摇头说:“也许我们上不去了。从十二岁那年被人追杀逃到这里,已经整整八年了,我想了很多的办法,我都没能爬上去,也没找到其他出口。”时月听了她的话,心一沉:完了,真要在这谷了此残生吗?
不知不觉天又晚了,萧玉雅带时月来到一处悬崖壁上的山洞里道:“就在这儿过夜吧。地方简陋,实在委屈你了。”时月一看:浑然天成的山洞的确是栖身的好地方。石床,石桌石椅。还有几个用花叶编织的小碗小篮子。北边靠墙边还有一个生火烧水的石坑。
“挺好,我喜欢。”虽然萧玉雅很主动示好,但是时月依旧很警惕。她独自坐到石床靠墙边一侧,佯装闭目养神。
她心里思索着:萧玉雅只是萧氏族人的养女,就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萧家人,那萧老夫人必是萧氏族人唯一的传人了。萧玉雅为什么当年能活下来?真如她自己说的,那些官兵真的没看到她还是故意放掉她?让她成为日后屠杀秦府的棋子?可惜,我看不穿她……
萧玉雅见时月如此,并没多说,只侧卧石床外侧。她的心里也有小九九说不清楚。萧玉雅想:这个突然闯入谷底的人到底是谁?她真的是秦书的女儿吗?看样子她的身手实在不凡,说她是秦家的人倒也不假,武将世家,自然功夫了得。真像她说的,我错怪了秦家人吗?……
两个各怀心事的女子,展转反复谁也没睡着,熬了一夜……
话说秦川山自从跳下悬崖后也到了这片谷底,过了三天就是没能找到时月的影子,这让他几乎崩溃。“时月!秦时月!”秦川山还是一边走一边呼唤着心上人。梅花山百花岭悬崖谷底纵横有百里,繁花树林中,想要找到一个人并非易事。
秦川山悲从心来:“难道时月已遭遇不测了?不会!……”他的手无意碰到了腰间短笛,“古有吹箫引凤,我也来个吹笛引人吧。”他一扫连日的沮丧,心情突然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