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水龙头拧开出来的冷水让曹一知清醒了一把。
这群人讨论到凌晨三点半,围绕着柳志川到底利用精卫们的复仇计划想要做什么,还没有个答案。
准确来说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很明显没有人是柳志川肚子里的那条蛔虫。
中途甚至试图连线在医院的柳北学,但人估计已经睡过去了,电话并没有接听。
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手上的水肆意地甩了甩,打开卫生间门的那一刻,曹一知发现柳北欣站在门口。
客厅的灯把走廊照亮一半,柳北欣就这样靠着墙站在光暗的分界线,和出来的曹一知对上视线。
“你是困了吗,要进我的房间休息一下吗?”
她听见曹一知这样问,像是关心一个小孩。
而曹一知的确也把柳北欣当成妹妹看待,虽然她和柳北学之间有过不愉快的过往,但是对于柳北欣,她天生对长得好看有礼貌还聪明的人没有抵抗力。
有那么一瞬间,‘小孩’很想垮下脸。
为什么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家里那些该死的哥哥弟弟们眼里没有她,爸爸和产品销售部的那些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主播搞在一起,但永远把她当一个小孩。
就连在这里,她明明很有用提供了很多线索和信息,在他们眼里自己还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孩。
但她还是扯出了甜美的笑容说,“好啊。”
她看着曹一知走向宋元启,在他耳旁说了什么,宋元启看了看她的方向,点点头。
这两人真的很像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妻,她心想,如果毁掉就真的太可惜了。
和想法背道而驰的,是她逐渐上扬的嘴角。
一想到她等一下要和曹一知说些什么,她就觉得刺激。
曹一知把人带到她的房间里,“等一下哦,你穿这套衣服睡觉应该会不舒服,我给你找套睡衣。”
柳北欣坐在床上,环视了一眼主卧,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原木和白色的搭配,床头和斗柜上方也放了一些香薰和玩偶,就像任何普通女孩的房间一样。
“我不喜欢我的我家老头,”柳北欣开口,“他区别对待,对哥哥弟弟比对我好,还跟公司那些年轻的主播不清不楚的,他外面有好多女人,但是他对每个都不好,就像把她们当玩具,我也是他的玩具,不过是他生的,所以我就一定要听他的话,按照他说的做。”
曹一知找到了一套干净的睡衣,转头看见柳北欣嘟着嘴坐在床边踢脚。
画面其实有些违和,柳北欣已经不小了,虽然在她眼里把她当妹妹看待,但是这个动作,已经不适合柳北欣这个年纪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话题起得很突兀,说的话,也很有针对性。
但她还是安慰笑着说,“你很有主见啊,你也不比其他人差,不是都开始管理公司了吗,虽然我对其他人不清楚,但是我看好你。”
柳北欣没有理会她的肯定,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都想杀了他。”
曹一知心里一惊,她能体会到藏在柳北欣伪装纯真的表情背后,让她有种不适感。
“这是违法的。”
“违法会怎样,”柳北欣根本不给话掉地上的时间,“是会被警察抓坐牢判刑在牢里自杀,还是逃过法律制裁任由别人给自己背锅活得逍遥自在?”
说完,她还扫视了一眼主卧,眼神和神态都在审视着曹一知这个凶手逍遥法外后过的幸福生活,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一秒冷脸,面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柳北欣,曹一知第一次感觉留着同样基因的人,其实都摆脱不了那一挂,虽然没接触过其他人,但是目前为止,柳家她已经见一个讨厌一个了,没见过的柳志川她也已经拉进了黑名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把睡衣转身塞回衣柜里,冷冷地说,“如果你要休息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回家去吧,你一个女生在陌生人家里睡觉也并不安全,你家应该有司机的吧,让他来接你就好了。”
“我哥说得对,佳莹姐姐,你真的不会说谎,”柳北欣不恼也不动,就这样上半身往后仰,躺在了床上,“你其实没懂我的意思,我和你一样,都想让那个人离开这个世界,归根结底,我们想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哪怕用了错误的方式......”
面对柳北欣的说辞,曹一知内心并无波澜,她现在只想让柳北欣从她的房间里离开。
“......其实我在外面没有说,我知道柳志川为什么要做这些,他比你想象的要更加没有底线,你以为我是站在哥哥这边的吗,其实不是的,我是柳志川安排在哥哥旁边的卧底工具人,所以我知道他们的所有安排,他对谁都不信,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包括你们,可是工具人也有不想当工具人的一天,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看不起他,我比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想要看到他身败名裂,死算什么,现在让他死了,只会让他拥着良心企业家的美名含笑九泉,大家都只会记得他无私奉献的一面,像曹潇一样,十年后还为人津津乐道,而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柳志川的所作所为,要他亲眼看着他的名誉他的一切灰飞烟灭,让他亲自经历全世界对他的唾弃和辱骂,经受精神上的凌迟,社会层面的五马分尸......”
柳北欣像个塞壬,唱着蛊惑人心的歌,将意志坚定的水手曹一知拉进她编织的美好梦境里。
在这个梦里,被精神凌迟五马分尸的人,是曹潇,大家都在他活着的时候,知道了他做过的所有事情。
那个一向自傲不凡的曹潇面对大家的辱骂和攻击,他那精心构筑、看似坚不可摧的虚伪假面,终于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被众人毫不留情的辱骂和尖锐的攻击彻底击碎,散落一地,留下的只有他那狰狞、丑陋、最真实的面孔,暴露无遗在众人面前。
此刻,他身边的所有人,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的人,仿佛一夜之间都变了脸,纷纷离他而去,如同躲避瘟疫一般急切。
而与此同时,正义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巨网,将他紧紧束缚。他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恶行,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份认知,如同锋利的刀刃,在他心中来回切割,让他痛不欲生。
终于,在很短的时间内,曹潇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蜷缩在角落,哭泣着、嚎叫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内心的恐惧与绝望。
然而,他所得到的,却是更多人无情的唾弃与嘲笑。人们看着他,眼中满是冷漠与不屑,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
而在他的身后,站着心满意足携手相伴的曹一知和许慕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