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普,快走,那小子又跟上来了!”
禄东赞的声音因焦急而变得嘶哑,短短三个月里,他的头发白了大半。
每一根白发都像是承载着丧子之痛的哀伤。
一次又一次地狠狠刺痛他的心,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整整三天,他们一直在亡命狂奔,身后的大唐骑兵就像是来索命一般,紧紧地咬着他们不放。
就连一向坚毅的松赞干布此时都有些绝望了。
三个月前的那场大战,李靖如同军神下凡,一战便灭掉了他们整整十万青壮。
那是吐蕃的精锐啊,是他们的希望和骄傲。战场上,鲜血染红了大地,惨叫和厮杀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那十万青壮的倒下,就像是抽走了吐蕃的脊梁,让整个国家都摇摇欲坠。
松赞干布带着余下的残兵败将,灰溜溜地逃离了战场。
他们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窜。
可这一次的打击对于吐蕃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
整整十万青壮啊,那几乎是吐蕃的所有青壮了。
一下子损失如此之多,国家的生产、防御都陷入了瘫痪。
哪怕唐军此时不管他们,吐蕃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因劳动力匮乏、军事力量薄弱而自行灭亡。
大败回来后的松赞干布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下面的人就急匆匆地来汇报,唐军的骑兵来了!
这消息再次狠狠砸在他们本就脆弱不堪的心上。
此时的他们早已无力再战,只能依靠着对这片土地的熟悉,和三千营展开一场追击战。
这片高原是吐蕃的家园,他们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
空气稀薄,气候恶劣,对于外来者来说,是一个天然的屏障。
以往,都是吐蕃人凭借着高原的优势主动出击,侵扰大唐边境。
可这一次,他们却在自己的老家被人追着撵,这是从未有过的耻辱,也是从未有过的恐惧。
……
秦如召率领着卸了甲的三千营,咬着松赞干布的逃兵死死不放。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不带着松赞干布的人头回去,绝不罢休。
为了这次出征,整个三千营都憋了一口气。
在得知要出征吐蕃本土时,战士们踊跃报名,那些无法适应高原环境的士兵都被替换下来。
三千营一鼓作气地追杀了松赞干布三天,那三天里,他们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眼中只有前方逃窜的敌人。
松赞干布为了逃命,不断地丢下人马,试图以此来减缓唐军的追击速度。
那些被丢下的吐蕃士兵,明知一死。也要用命死死的拖住三千营的步伐,让他们的赞普可以多跑出去一段。
哪怕他们用命也根本无法阻挡三千营前进的步伐。
每一个倒下的吐蕃士兵,最后都成为了三千营前进路上的垫脚石。
“赞普,跑不掉了,我们投降吧。”
禄东赞一脸悲愤地说道,他的眼中闪着泪花,那是无奈与痛苦交织的神情。
他望着远方那似乎永远也摆脱不了的唐军,心中满是苦涩。
松赞干布看了看自己的大相,看到了他眼中的绝望和哀求。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禄东赞的肩,那动作中充满了无力感。
“你儿子都死在他们手里了,难道真的能够向唐军投降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甘。
禄东赞叹了口气,那口气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痛苦和无奈都吐出来。
“要是此时不向大唐投降,那么吐蕃才是真的一点生机都没了。”
“至少投降,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之后再借着大唐的鼻息,慢慢发展,以待天时!”
“若是保不住命,也好让我吐蕃血脉遗留世间啊!否则,我们亡国灭种了。”
听到禄东赞的话,松赞干布闭上了眼睛,沉默了许久。
他仿佛看到了吐蕃曾经的辉煌,看到了那些在草原上自由驰骋的子民。
而如今,这一切都在战火中渐渐消逝。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在这寂静的高原上显得格外沉重。
“那就投降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对命运无奈的妥协。
………
“可惜,他的对手是李靖。”
吐蕃全国投降的消息被三千营传到大军,顿时,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欢呼声如同汹涌的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震耳欲聋。
“陛下万岁!”
“大唐万岁!”
士兵们激动地呼喊着,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喜悦是对战争胜利的庆祝,是对死去兄弟的告慰,也是对大唐荣耀的自豪。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在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后终于迎来胜利的光芒。
……
只有秦如召闷闷不乐。
他独自坐在营帐中,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的心中满是对死去兄弟们的愧疚,那些熟悉的面孔不断地在他脑海中浮现,每一个笑容、每一次训练的场景都如同刀割般刺痛他的心。
李靖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特地来找他谈心。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营帐,他看着秦如召,眼中充满了理解和关切。
“如召啊,我知道,你们三千营死了很多兄弟,但你们同样也保住了松州城和益州城的百姓。”
“若是真让那些吐蕃人入主了松州,这仗没有那么好打。”
李靖的声音温和而沉稳,他试图安慰秦如召。
秦如召看了李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大将军。难道那些吐蕃人侵略了我大唐领土,烧杀抢掠。”
“现在,他们说不打了就不打了?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吐蕃人的愤恨,他无法接受就这样轻易地放过那些吐蕃人。
李靖看着秦如召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沧桑。
“天下当然没有这种好事,凡事都要讲规矩,松赞干布既然投降了,那就证明他已经决定守规矩了。”
什么规矩?”
秦如召有些好奇地看向李靖,他不明白在这战争中,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他们既然投降了,那我们准备灭国,按照规矩,给他们吐蕃留下一些血脉。”
李靖缓缓说道。
“来人,把车轮子推进来给秦将军看看。”
李靖身旁的昆仑奴立刻领命。
“诺!”
一个半人高的车轮子被推了进来,那车轮子在营帐中显得格外突兀。
“如召,你看,如今吐蕃都在我唐军的控制之中了。”
“你只需带着这个车轮子到吐蕃。”
“高过车轮者,皆可杀。那些低过车轮的孩子,就放他们自生自灭吧。”
李靖的声音依旧平静,可那内容却让秦如召心中一惊。
秦如召听着李靖的话皱了皱眉头,他无法理解这种看似仁慈却又残酷的做法。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三千营去办吧!”
李靖看了一眼秦如召。
“是,老将军。”
秦如召无奈地应道,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
回去的路上,秦如召骑在马上,思绪如麻。他望着远方的高原,心中越想越不明白。
为什么大唐要和吐蕃讲规矩?
吐蕃和大唐讲规矩了吗?
他们在大唐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何曾有过一丝怜悯?
那些被他们杀害的百姓,那些失去家园的人们,他们的痛苦又该如何偿还?
难道他们放过大唐的孩子了吗?
他们的手上同样沾染着鲜血,凭什么他们输了,还要放过他们的孩子一马?
让他们继续留存,难道不怕他们长大后再次挑起战争吗?
他们就算不投降,秦如召也有信心带着三千营把他们亡国灭种。
此时他心底有些后悔,松赞干布是他擒回来的,本来只是想要带回来当着大军的面全部处死,然后把吐蕃彻底从这片土地上抹去,也就完了。
没想到对方投降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此时他已经隐隐有些后悔将他们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