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紧绷的心弦彻底松下来,侯涅生睡的很沉,沉到许明渊坐在床边看了好一阵都没醒。
不算他从冰棺苏醒后的极度虚弱时期,这是许明渊第一次真正见到侯涅生的睡颜。
无论何时,侯涅生都比他先醒,他眼睫颤一颤,这人都能醒来问句“怎么了”或是“醒了”。
许明渊其实从未感受过岁月静好这个词,千年前也没有过,因为那年的侯涅生不是侯涅生,是没了记忆的龙诀,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更合适。
可现在,就在此刻,他从侯涅生的睡颜上真切地感受到这个词。
即使人间刚经历过巨大革新,异能者重新登上历史舞台,还有名为混乱区域的巨大隐患。
时间于他而言毫无意义,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百年,千年,万年.....不过是千篇一律的往复循环。
可有了侯涅生,时间不止充满意义,还可以被称作岁月和历史。
随便翻开一本记载千年间朝代更迭的史书,其中一个无名氏就可能是侯涅生。
他们真实在人间走过,岁月铺路,历史作证,唯一的遗憾是怎么找都只有一个无名氏。
就像侯涅生说的,这千年,他们所爱不可得,同在不能触,知言不闻声。
而现在,许明渊若是想,伸手就能摸到侯涅生的脸颊,或者亲吻侯涅生的唇瓣,不嫌害羞的话,还能在侯涅生耳边说句“我爱你”。
无论今后的人间将怎般动荡,属于他们的尘埃昨日彻底落定。
所爱可得,同在能触,知言闻声。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许明渊知道自己该把熟睡的侯涅生叫醒,催促他收拾行李赶去平燕。
可许明渊不想那么做,他想让侯涅生第一次睡觉睡到自然醒。
他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震了下,是微博的娱乐新闻推送,谁谁谁又怎么的无聊花边新闻。
可许明渊灵光一现,觉得侯涅生熟睡这事充满意义,值得被记录,乃至分享。
于是,许明渊将窗帘拉开一点,让春日早晨的温暖阳光照进来一缕,然后轻轻躺到侯涅生面前,理了理他略显微乱的发丝,用手机镜头调整好角度,故作不经意地按下拍照键。
侯涅生的微博有一个多月没更新,以许明渊接管账号后的更新速度来说,说的上拖更很久,上一条微博下面更是有无数人每日来催更。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催到了,侯涅生的微博更新,是五字配文和一张照片。
【男朋友视角:】
照片里,侯涅生侧躺在床上,正面朝向镜头,绝色的容颜依旧惹人惊叹,熟睡之时还有种恬静与美好,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吵醒他。
又有一缕阳光正好斜照在他头顶,将那处的墨发照成暖色,还有几缕墨发将垂未垂,把一只眼睛若隐若现地藏在后面。
这张照片像是他身侧之人睡醒了随手一拍,岁月静好之感隔着屏幕都多到要溢出来。
微博刚更新,评论区就有无数人来留言,许明渊以为都是关注侯涅生颜值,或是催他继续更新,不成想这些人的侧重点完全跑偏了。
哇卡哇卡:【男朋友,我羡慕你每天的眼福,但是你知道么,你的随手一拍,拍出了影帝入圈至今的最大尺度照片。】
tuuluy:【十几年来,影帝连截锁骨都不带露的,现在托男朋友的福,我不止看到了影帝的锁骨,还能看到一点影帝的胸肌。】
财神爷的心尖宠:【男朋友万岁!!!(可以的话把衬衫扣子再往下解两颗好不好)】
马尾巴草:【男朋友,我知道你在分享生活,但是能不能把影帝的领子再往旁边拽拽。】
......
评论区的留言还在高速增加,下一秒,这条微博直接被删了。
网友们:“?!”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过几秒,侯涅生的微博更新,同样的配文,只是照片里侯涅生的衬衫被扣到最顶端,别说锁骨,连脖颈都被遮住些许。
天天:【男朋友你在做什么!我没保存呢!!!】
一车大面包:【同求,我也还没保存,一截锁骨而已,男朋友,别太这么保守啊。】
念念卿:【男朋友,算我求你,换回上一张照片,给孩子吃口肉渣吧。】
......
评论区一片哀嚎,直到岑琛用他带有管理局认证的账号闯进来。
岑琛:【别他妈岁月静好了!赶紧回来上班!你俩已经旷工半个月了!】
许明渊没在微博上理他,用微信回道:【微博删了,我保证明早八点准时到。】
发完,他没看岑琛怎么回的,视线紧紧落在侯涅生的脸上,期待他睁开眼的那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侯涅生的眼睫轻颤几下,缓缓睁开眼,一睁眼就见许明渊直直地望着自己,“怎么了?”
“没怎么。”许明渊伸手抚摸着他的下巴,“只是从没见你睡的这般沉,想这样安静看着你而已。”
侯涅生刚睁开的眼睛又微微眯起,待许明渊抽回手,才彻底睁眼坐起来,“我睡了多久。”
许明渊看了眼时间,“不久,才刚十二点。”
“是么。”侯涅生将领口的两颗扣起解开,凑到许明渊面前,问:“主人,你是不是趁我睡觉时干了什么坏事?”
许明渊亲了侯涅生一口,将照片的事简单说了下,又调侃道:“大影帝,我怎么看不出你那么保守呢?”
侯涅生道:“主人,你是我主人,我对你发情是应该的。”
许明渊现在对发情这两字有些后怕,春天还没过去,怕侯涅生又拉着他不停歇地搞上十天半个月。
对上侯涅生直白的目光,他快速别过脸去,十分生硬地岔开话题,“赶紧起床了,我等你睡醒等的饿死了,快点去做饭吧。”
侯涅生看破不戳破,起身下床,去给许明渊做午饭。
两人之前是瞬移去的天衡山,安全区的出入记录在平燕安全区,不想惹点流程上的麻烦最好是直接瞬移回平燕安全区。
他们算了算时间,晚上十二点才瞬移过去。
翟萨睡在树上,嗅到突然出现的味道,探出蛇头朝两人看去,“晚上好,你们来的可真快啊。”
许明渊抬头看向树杈间的翟萨,问:“翟萨,你怎么睡在我们房门口的树上?”
翟萨用尾巴卷出一沓纸递过去,“给,第一次考核的成绩单,谢阳蛰那臭男人逼我守在这里等着你俩来。”
许明渊接过成绩单,象征性看一眼,“好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不回。”翟萨缩回树上,“嘶嘶”两声,吐了吐信子,“你俩门口的树睡着舒服,找到更舒服的大树前,这就暂时是我的床。”
许明渊没再多劝,跟侯涅生一起回了这间接下来要住上几年的屋子。
第二日一早,岑琛见到两人,恨不得将半月的气全部骂出来,要不是岑憬拦下,两人怕是能被训到八点集训开始。
谢阳蛰见岑琛安静下来,问:“侯先生,翟萨昨晚应该已经将第一次考核的成绩单给你了,那么接下来的训练安排是什么。”
侯涅生道:“老规矩,根据成绩分成两个等级,好的主练异能,差的主练体能,植物型的由谭倩和束宜墨带队去自然公园训练,本体型也继续针对觉醒部分进行强化训练。”
他的回答官方且简略,谢阳蛰思索片刻,“更具体一点的呢。”
侯涅生抬头看了眼明媚的阳光,“更具体的我要看到实际情况再细分,毕竟时间还多着呢。”
谢阳蛰没细想他后半句是什么意思,点点头,往训练场地走去,“走吧,正好快到集合时间了。”
早上八点,短裤短袖的新人们站在训练场地上,见侯涅生出现在教官队伍的中央,像见到救世主似的,激动到险些直接欢呼万岁。
许明渊凑到岑憬旁边,低声问:“岑憬,我俩不在的半个月,你们都干了什么?”
“没做什么。”岑憬低声回道,“只不过上头三天两头开会施压,死秃鹫和翟萨憋着火就给新人加练,平摊下来不算多,每天少睡两小时。”
许明渊没说话,扫过新人们饱含期待的目光,心道别期待,侯涅生会更过分。
果不其然,只听侯涅生淡淡道:“重回最开始的那三天,第一关,负重越野登山,负重增为自身体重的三分之二,单关成绩比第一次差的,每日加练一小时。”
新人们:“?!”
不是,怎么要求变高,成绩也跟着变高啊?
新人们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前排一人颤颤巍巍举起手:“报告。”
侯涅生道:“讲。”
那新人忐忑地问:“如果六关全比第一次差怎么办?”
侯涅生看了那新人一眼,“算上午休,你们每天有十小时的休息时间,以异能者的身体素质来说,加练六小时不成问题,另外.....”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几分,“如果连这点自信也没有,我建议你们现在就退出,省的日后出去白白送死。”
岑琛十分认同侯涅生的观点,火上浇油道:“有人要退出么?”
新人们没一个走的,甚至连动都没动。
见状,岑琛又抬了抬音量,催促道:“那还不自己去拿负重器材绑上行,都练几个月了,还指望我们帮你们搬过来么?!”
话音落下,新人们一窝蜂往器材室跑去,生怕慢一步又要被训斥。
连着两天的考核结束,许是被侯涅生和岑琛刺激到,新人们都卯了一股劲,只有寥寥十几人需要加练,加练的时间总计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小时。
第三日早晨,侯涅生折了根藤条当教鞭,双臂环在胸前,一脸淡漠地监督考核。
观察了两天的翟萨憋不住八卦的心,凑到许明渊旁边悄咪咪问:“许明渊,你俩出去玩的时候,你是不是虐待你家小宠物了啊?”
许明渊反问:“何以见得?”
“他......”翟萨见侯涅生没望过来,这才继续道:“他这次训练的态度明显严格很多,除了出去玩被你虐待窝了火,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过去的侯涅生命不久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累了,没力气再过分严格。
可现在,侯涅生有了永恒的岁月,身边还有想要共赴岁月尽头的人。
他重新活过来,精力充沛,自然也会变得挑剔和严格。
只不过这个理由许明渊不能说,他想了下,故作神秘道:“没有,恰恰相反,他开心着呢。”
翟萨觉得许明渊在框自己,扭头朝侯涅生看去,“你滤镜别太重了,他哪里......”
她话音一顿,见侯涅生正看向这边,嘴角挂着很浅的笑意,宛若初春微冷的风,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每一寸发丝都被暖到发光,天边神祗降的福泽都不比这一看来得治愈。
只这一眼,翟萨鬼使神差地改口:“好像是挺开心的,开心到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侯涅生脸上的笑意散去,平淡的语气不容置疑,“翟萨,太闲了就过来监考。”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大了不止一级,翟萨认命地走过去,顶替监考的重任。
至于侯涅生,一眨眼就跟许明渊没了人影,待上午的考核快结束,才捧着杯奶茶悠哉地走回来。
江旭见他在喝奶茶,二话没说变作丹顶鹤一溜烟飞走,甚至周边能跑的动物也跟着跑了,连老鼠都不例外。
翟萨其实也想跑,谁知道这群新人会不会下午就送几百杯奶茶过来。
她的恐惧和想法全部写在脸上,侯涅生慢悠悠走到正在休息的新人们面前,“老规矩,第二次实战考核前,人均一次个人指导,别再给我送奶茶,我不想因你们被迫戒奶茶。”
侯涅生的个人指导是什么?
是指点迷津,是茅塞顿开,是拨云见日。
毫不夸张地说,能少走几十年弯路。
新人们呆愣两秒,齐声喊了句“是”,声音震天响,响的正为下午考核做准备工作的岑琛飞过来骂道:“都他妈给我安静点!”
谢阳蛰也禁不住捂了捂耳朵,缓了几秒,才将考核成绩递给侯涅生,“对比过了,全部合格。”
侯涅生接过成绩单,认真翻开起来,以备接下来更为细致的训练划分。
当晚,侯涅生的书桌前堆了六份成绩单和各种资料。
以往这事许明渊帮不上,可现在重新变回旧祂就没了这方面的顾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没两个小时就将训练计划制定完毕。
许明渊见时间还早,走到侯涅生身后,解开几枚衬衫扣子,将手伸到衬衫下,揉捏着他被钉了黑色乳钉的左胸。
这是许明渊最新出现的奇怪爱好,私下就喜欢逮着侯涅生的这处玩弄,不过玩久了容易走火,昨晚就是如此。
侯涅生闷哼几声,顺势歪头同许明渊来了个漫长的深吻。
吻完,他舔了舔许明渊的唇,问:“主人,今夜还要继续么?”
许是都成了残缺的祂,侯涅生的恢复能力不似以前那般快到恐怖,身上抓痕和齿痕无需压制也要留半小时才会消。
不过关于这点,可能还有部分原因是许明渊喜欢逮着一个地方反复咬,这才导致伤口留存的时间延长。
至于身为旧祂的许明渊,应是还没完全适应这股力量,他的恢复能力比侯涅生还要弱些,每次折腾完都得睡一觉才能完全恢复。
反正第二天都能恢复如初,许明渊伸在侯涅生胸前的手顺着他的腰腹往下滑动,“时间还早,为什么不继续?”
“这可是主人你说的。”侯涅生起身,不容许明渊拒绝地,抱着人往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