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锦来到安云的书房,才看到他的书房有锁,智能门锁需要指纹或者密码,她看了一眼在楼下的陈妈,喊了她一声。
陈妈应了,墨清锦问她:“他的书房,只有这一间吗?”
陈妈点点头:“夫人,您要进去吗?”
墨清锦无奈笑笑:“是啊,可惜上锁了,算了吧。”
陈妈连忙上来,边走边说:“先生的书房外人是不能进去的,所以经常锁着。但是先生说过,您喜欢看书,可以随意进出他的书房。”陈妈接着说,“您试试您的指纹,应该可以打开的。”
墨清锦将信将疑,试了一下,竟然真的开了。
震惊之余,也觉得正常。安云想要得到她的指纹,不需要多大的功夫。
墨清锦走进去,这是她第一次进安云的书房,有一面墙,满墙是一个定制的书架,书架最顶层都是安云从小到大的奖杯和奖牌,底下是琳琅满目的书籍。
从金融社科到法律法典,中外名着到悬疑小说,应有尽有。
墨清锦一眼就看到了今早在办公室看到的那本书,却没有立即抽出来,而是抽出来不远处的一本《追风筝的人》。
这本小说在周围的法律类书籍中的衬托下格外突出,墨清锦抽出来的一瞬间,书中掉落一个信封。
是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像是包着硬硬的卡纸,信封上,是钢笔写的花体英文。
墨清锦认真地看了一眼,才看清那是——
“For you, a thousand times over .”
“为你,千千万万遍。”
墨清锦不受控制地打开那个信封,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儿,却很熟悉。
——是7岁时的她。
照片中,墨清锦穿着蓝色的小裙子,上面绣着小雏菊,她肉嘟嘟的脸上,绽放着灿烂明媚的笑容,嘴角还有一个酒窝。
墨清锦一怔,这是她。
可是安云从哪里弄来这张照片?
来不及想太多,因为墨清锦感觉到一阵恶心,越来越强烈。
头突然很晕,身上有些发软,还有些痒,胸闷闷的。
她强撑着把书归回原位,走出房间,扶着墙慢步回到卧室,一下跌在床上。
感觉到自己呼吸粗重困难,身上有些热,她想叫陈妈帮她倒杯水,却没有力气喊人。
身上越难受,墨清锦心中有些悲哀地想:这症状,怎么和过敏这么像啊?
她掏出手机,胡乱翻了半天,没有看见陈妈的电话,先看见了安云的电话。
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出去。这个时候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闭着眼睛,头脑昏沉间,听到那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喂?”
“我好像有点过敏,很难受……”
“你在哪儿?”墨清锦已经没精力注意,他的语气陡然紧张。
“家里,我……我叫不动陈妈……”
“乖乖躺着,等我回去。”
电话被挂断,墨清锦合上眼皮,昏睡过去。
应该不一会儿,陈妈就端着水拿了药进来,看见墨清锦的一瞬间更加着急,眼眶都红了。
“哎呦夫人,怎么搞成这样?”
陈妈心疼地扶起墨清锦,她阖着眼接过被子,胡乱咽了两口水,就又睡倒。
正在这时,安云大步流星从门边进来,目光从进门的一刻就没有离开过墨清锦。
看到她的样子,他眉头皱得更深。
墨清锦整张脸都微微泛红,唇角起了一些小红疹,数量不多。但是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随处可见的红疹。
安云上前,紧张地叫她的名字。
“小锦?小锦……”
“她吃什么了?”安云问站在一旁的陈妈。
陈妈仔细回想,夫人从公司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哎呦!”陈妈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夫人刚刚从公司回来,我做了一些点心,夫人吃了一个,那里面有芒果……会不会……”
安云看了看一旁的医生:“您看怎么办?”
医生上来看了看墨清锦情况,仔细想了想:“夫人是全身过敏,吃着药,注意饮食。慢慢会好的。”
“多慢?”安云问,她明显很难受。
“过敏恢复的速度,因人而异。”医生淡淡道,上一旁准备药去了。
安云眸光沉重看着她的面庞,感受着墨清锦不畅通的呼吸。
因人而异,可是小锦体质很差。
这一遭,又要受不少罪。
她躺在那里,呼吸困难,脸颊红红,像只无助又难过的小兽。可是今天上午,小锦还到公司来找他,是很精神的一个人。
耳边有陈妈轻轻抽泣的声音:“都怨我,都怨我……”
安云仍旧注视着墨清锦的脸,嗓音很轻:“您不要自责,小锦和您不知道她芒果过敏。”
陈妈没有再说话,医生走了过来,交代道:“今天到明天,夫人可能会发烧。到时候不要慌张,吃着药,可以进行物理降温,实在不放心的话……也可以送医院。”
又转身对一旁眼眶红红的陈妈说:“饮食忌辛辣,忌海鲜。尽量多吃一些新鲜的,维c高的水果……”
大约晚上的时候,墨清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床头的灯光……和坐在一旁的安云。
见她醒了,安云拿水喂她,喝了两口,她忍不住问。
“是我芒果……过敏了么?”
安云点头,又喂了她一勺水。
“不是陈妈的错,我不知道我……”
“喝水。”他不理她,自顾自地喂她喝水,看她一脸不放心地辩解,他只能答应下来:“我知道,没有怪陈妈,你喝水。”
陈妈刚好进来,送了菠萝粥进来,清香的味道充满鼻腔,墨清锦勾唇笑笑。
白瓷勺盛着菠萝粥递到嘴边,墨清锦微微张开嘴,顺从地一口一口喝着。
喝了大半碗,她喝不下去了,微微摇摇头,表示不想再吃。
安云于是无声地放下碗,给她掖好被角。
“睡一觉。”
墨清锦迷迷糊糊睡着,做了个噩梦。
她很久没有梦见过爸爸妈妈,梦里看见了,正开心地向他们跑去,梦中父母的脸却突然狰狞变形,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朝她扑过来!
“啊。”墨清锦轻呼一声,睁开了眼睛,有些惊魂未定。
下一秒,视线里就出现了安云的脸。
“做噩梦了?”他轻轻问她,手指抚上她额角的发。
墨清锦没说话,半晌后才又说:“我冷……”
这句话是嘟囔出来的,有点像梦呓带着一丝娇气,可怜兮兮的。
“你刚才烧起来了。”安云安抚着她,“退烧药已经吃过了。”
墨清锦闭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
“几……几点了?”
“不到三点。”安云眸色温和,“再睡一会儿。”
墨清锦没再说话,闭上眼,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还是一个噩梦。
这回是安云,他站在不远处,向墨清锦招手。脸上带着笑,眸中有温柔的爱意。
墨清锦朝他走过去,他身上突然流血,肚子上有一个血窟窿,一直往外冒血。
墨清锦吓坏了,伸手想要捂住窟窿,阻止血液外流,但是安云的身形渐渐地、渐渐地倒下去,在她怀中,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这个噩梦比上一个更加真实,真实到安云的脸就真实出现在她面前。
墨清锦又是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目光转向床边,安云拿手微微支着脑袋,阖眼睡着了。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握着墨清锦的手。
眼底有重重的阴影,眉宇间全是疲惫。
今早送鸡汤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应该很久没休息。
安云轻轻睁开眼睛,对上了墨清锦的目光,倾身上来,探探她额头的温度。
还是有些发烧,他轻身问她:“怎么又醒来了?”
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眼中倦意夹杂着笑意,墨清锦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从小爸爸告诉她,生病的时候是可以任性的,可以大胆一点。
“我冷……”墨清锦低低地嘟囔,音调有些委屈,看上去更像是不经思考的呓语。”
安云听到后,愣怔了一瞬,随后露出一抹笑容,又拿凉水过了一遍毛巾,敷在她额头上,“小锦乖,要不要喝水?”
墨清锦摇摇头,“我冷。”
固执又倔强地重复这一句,有些孩子气。
安云注视着她并不清明的眼睛:“很冷吗?”后者嘟囔着:“冷。”
“不如这样。”安云唇角扬起一点弧度,来到另一侧的床边,拉了拉被子,躺下。
墨清锦不自觉地、缓慢地往这边又凑了凑,和安云靠得很近,直到感受到了他温暖的温度,才安心闭眼。
安云凝视着她的睡颜,宁静又美好。很久很久,轻轻伸手,将她往紧揽了揽。
这一觉,她睡到大天亮。
醒来的时候,陈妈正给她倒热水,看见她醒来,眼里又是惊喜又是歉意。
“夫人您醒了?太好了!”陈妈喜形于色,“早上先生说您退烧了,您好点没有?”
墨清锦点点头,身上是不冷了。
“他……走了吗?”墨清锦房间里不见他,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没有,您病着,先生哪儿放心去工作!”陈妈握着她的手,“先生在厨房研究您的午饭呢。”
墨清锦眼底划过一丝诧异,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陈妈满怀歉意的声音——
“夫人……都怪我,闲着没事做什么点心,把您给吃坏了……”
墨清锦回过神,抚上她的手背,宽慰道:“这怎么能怪您?是我太粗心,这么多年,连自己芒果过敏都不知道。”墨清锦接着笑笑,眼睛里有灵动灿烂的光芒,“雪媚娘很好吃,您以后要做别的馅的给我吃呢。”
这一番话成功安抚到陈妈,她高兴地快要哭,用手背擦着眼眶里的泪珠。
安云推门看到她,眼底划过一丝欣喜:“醒了?”
他今天穿了白色的家居服,周身气氛没有那么严肃,多了一丝活力。
看了看她,他转身对陈妈说:“我饭做好了,麻烦您和我端一下。”
陈妈迅速起身,墨清锦拦住二人:“不用了,我下去吃就好……”
“哪儿行,在床上多躺一会儿才好!”陈妈按住她,“夫人稍等,我马上就来。”
饭端上来,墨清锦吓了一跳。
足足六七个盘子,装着各式各样的清淡小菜。摆满了整个小餐桌。
安云递给她筷子:“吃完。”
墨清锦:……
喂猪也没有这么喂的。
安云放下筷子就出去了,留陈妈和她在房间里,墨清锦看着一桌子的菜肴,嘴角抽了抽:“都是……他做的?”
“对啊,先生早上就在厨房里忙活了。”陈妈笑着,“先生是太紧张您了,您今天早上喂药的时候,把药吐出来了,先生着急地不成样子,给医生打了电话才得知呕吐是正常的,可以做一些开胃的小菜。”
“先生怕您喂不进去药,跟照顾小孩儿似的……”
墨清锦不好意思再听下去,埋头吃饭,心中却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