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吴管家端着泡好的茶走进来。
“老安,白白拿来的上好的正山小种,尝尝。”
“老吴啊。”安峥嵘看向窗外,“白白今天说,她有中意的人了。”
“哈哈哈......”吴管家笑道,“白白今年得有19岁了,有自己的心上人也正常。”
“是啊,女大不中留。”安峥嵘喝了口茶,“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那时和老纪开玩笑,说将来要做亲家。”
“我记得,可是老安,孩子们的事情,还是要留给他们自己定夺。”
“是啊,而且......”安峥嵘眸色深沉,“纪家那个小子......叫纪麟?”
“是的。”
“我不看好他。”
吴管家显然有些不解:“为何?”
去年我去云川的公司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话至此,安峥嵘摇摇头:“他与白白不是一路人。”接着又补充道:“他的身世我不想深究,他本人也是一表人才,配白白是配得上的,只是你知道吗老吴......”
“什么?”
“我这一辈子阅人无数,我看得出来这个人的城府不简单。”
“老安,城府深沉并不是什么坏事。”
“虽说如此,可我看得出来”安峥嵘叹口气,“他的为人,必定十分狠辣。”
安峥嵘言尽于此,没有将心中全部的感受说出来。他总感觉这个纪麟怪怪的。
“老安,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和白白登对呢?”
安峥嵘笑着摇摇头:“老头子我的想法用处也不大,最主要的还是得看白白。”
安峥嵘不再说话,没有说他很欣赏一个人。
那个人他一眼相中,很合适做他的孙女婿,今日叫安柏来主要也是打听一下。不想安柏说已经心有所属,他就没有开口。
那个人,大概和白白不会有什么交集。
“阿轶,你要的冰美式。”
“谢谢。”江凯旋接过,问钟鼎,“最近柚子怎么样?”
“她挺好的。”手术还在安排,每每说道此时,钟鼎心中总是一阵难言的感激:“谢谢你,阿轶。”
江凯旋咽下一口冰美式,目光从笔记本屏幕上抬起来看他,“你没完了这句话钟鼎?”
他这句话像是诘问,但话里眼里含着笑意。
钟鼎在他旁边坐下,沉默一会儿,抬头问他。
“阿轶,你为什么选我?”
这段时间修整下来,钟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江凯旋不以为然地笑笑,放下杯子,靠着椅背,挑挑眉毛:“因为你的本事。”
四目相对,良久,钟鼎开口:“只是这样?”
“嗯哼。”江凯旋目光重新回到笔记本的屏幕上,“不然你以为有什么?”
钟鼎不说话。
江凯旋看了看他,笑笑。
确实不止这样。
“阿轶。”
“嗯?”
“你知道纪麟是谁吗?”
“嗯?”江凯旋被问得疑惑,“纪麟就是纪麟啊,我们的对手。”
“纪麟现在是纪麟,可之前……”钟鼎笑道,“他是屈墨生。”
“屈墨生?”这个名字江凯旋总觉得听过。
捕捉到江凯旋的表情,钟鼎笑笑。
“觉得熟悉?熟悉就对了。”说着,他递上一份资料,“青山孤儿院,屈墨生。”
这样,江凯旋对他的印象被更多的唤醒。
记忆里,江凯旋从未见过这个人的面容。他总是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旧卫衣,那件衣服有些大大的帽子,他的脸总埋在帽子下。
“你应该知道,纪麟的背后是纪元,你也应该知道,纪麟并非纪元的太子爷。”
“是。”江凯旋道,“纪麟是纪家收养的孩子。”
“我记得当年你离开孤儿院不久,屈墨生就进了纪家的门。”
“我记得……纪家真正的太子爷……叫纪麒?”
“是啊。”钟鼎感叹,“你知道,纪家本就是红色家族,纪盛鸿老爷子是老将军,备受国家尊荣,儿子进入商圈,得益于他们的红色,股价一路飙升而且保持得十分稳定,创造了今天的纪元。”
“嗯哼。”江凯旋示意他说下去。
“据说当年纪盛鸿的孙儿纪麒降生撼动整个京城,那可是纪家的独苗,纪家非常看重,千娇万宠,尊贵非常。”钟鼎一声叹息,“可惜福薄命浅,在两岁时被拐卖,至今杳无音讯。不过……有一种小道消息,虽未被强有力的证据证实,却广为流传,成为一种不成文的结果。”
“什么?”
“说是纪麒其实不是被拐卖而是被绑架,是仇家做的,据说纪骁拿价值几十个亿的纪元股份也没救回来……”
“圈子里早年有关纪麒惨死的新闻传得有鼻子有眼,至于真假人们已经不再在意,毕竟现在的纪元是纪骁和养子纪麟当家。”
钟鼎冷哼一声:“话说纪家也算够意思,给了纪麟这个养子不小的排面,也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双标,但是……”
钟鼎唇角一勾:“你知道纪麟在圈内,暗地里人们称呼他的时候,都会在他的名字前加一个‘小’字。”
“‘小纪麟’?”
“是。”
“为什么?”
“没什么原因。”钟鼎耸肩,“大概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根正苗红的纪元太子爷,他本人比纪麒大三岁,来到纪家后,纪家没有给新名,而是从纪麒名字中的‘麒麟’,跟着取了‘麟’字,圈内对此不成文的解释,就是他永远在正主纪麒之后。”
“不过这个纪麟也是有几下,这些年逐渐接手纪元,倒是越来越像样了。”
江凯旋静静听着,目光始终未曾离开电脑屏幕。
“阿轶,我想和你说的是。”钟鼎话锋一转,但又有些迟疑,“你记不记得……当年在青山孤儿院,你挺受排挤的?”
“嗯哼。”江凯旋点头,“是啊。”,随后又调侃道,“自从你说我偷了你的饼干以后就这样,对吧。”
“是啊,当时我确实发现我的饼干在你的柜子里,可是后来……”
“后来怎样?”
“后来有一天,孤儿院组织打扫卫生,我偷懒,就偷偷遛回了宿舍,结果……”
“我看见屈墨生把我的牛奶从我的书包里拿出来,放到了你的被子里。”
江凯旋眼中有丝丝错愕:“什么?”
“是的。”钟鼎点点头,“我那时才意识到你可能是被诬陷的,可惜,当时我做不到拉下脸向你道歉。”
江凯旋注视着他。
“后来我发现,他远远不止做了这些,甚至他挑唆孤儿院的孩子们孤立你,也不止一次地陷害你。”
“可是他后来几乎所有的陷害都被你暗中化解了对吧。”江凯旋突然道。
“你…你怎么知道?”
江凯旋笑笑,没有说话。
自从饼干事件之后,江凯旋再也没有在公开场合遭到陷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并且,江凯旋曾经暗中听过钟鼎与别的孤儿为了他争吵。
钟鼎这个人骨子里是正义的,他知道。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江凯旋总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自认为那时与屈墨生并无交集,怎么会惹得他嫉恨?
钟鼎耸肩,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江凯旋呼出一口气,“我们现在和他总是对手,接下来有的是机会切磋。”
“嗯。”钟鼎点点头,“江轶白,你不错。”
“嗯?”
“这些天我才了解到,你当年的离开,是签了经纪公司出道当明星了。”
“嗯。”
“而且如今你竟然红透了半边天,手下还有这些产业,江轶白,你有本事。”
“是吗。”江凯旋不辨喜怒地来了一句。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本事,只是他做这一切,没有什么满足感或幸福感。
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什么规划或对未来的憧憬,他通通没有,只知道自己做艺人是为了生计,进商圈是兴趣使然,无数个午夜他也会自问,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总是无解。
或许他缺少一个指望盼望,所以活得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