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你留在上边做了什么啊?”孟铭慧一早就猜,安柏不只是去换衣服。
不等安柏回答,车门被拉开,江凯旋上来。
安柏这才注意到他一直不在车上。
“小凯你折回去干嘛了?”
“没什么。”他的面容平静,从容系上安全带,“取个东西。”
他回去取东西,安柏心下揶揄,不会给他看见了吧?
“所以白白,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安柏向右侧扭头,与江凯旋含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有些心虚地嘟着嘴:“没什么,礼尚往来一波。”
安柏听到一声轻笑,再去偷看江凯旋,他面无表情。
“孟铁柱,怎么看你半天都不介绍一下你这位朋友?”
“我这不是忘了嘛,这是安......”孟铭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狠狠揪住了苏潼的耳朵:“苏狗蛋你叫我什么?”
“哎呦疼疼疼......你放开祖宗......”把耳朵从孟铭慧的魔爪下解救出来,苏潼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我没说错啊,众所周知,青年主持人孟铭慧,粉丝爱称其‘孟铁柱’。”
“我抽你!”孟铭慧作势要打苏潼。
“孟孟。”一声沉稳带有磁性的男声让前排两人之间的战火得以平息,江凯旋看着孟铭慧,下一秒把含笑的眸子看向安柏:“介绍一下你朋友?”
安柏有些惊讶地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目光清凉深邃,像一泓幽深的潭水,带着一丝探究和玩味。四目相对,在他宁静的眼眸里,前世的那些画面一一闪过,他们的爱、他们的悲。重生的那些虚幻感一瞬间坐实,安柏突然释然又庆幸地笑了。
原来,时光真的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
“江凯旋,你好。”......好久不见。
都说人间三大幸事:虚惊一场,失而复得,久别重逢。
细细算算......安柏重生,貌似三项都占了。
“我叫安柏。松柏的柏。”
江凯旋垂眸沉思,半晌,缓缓吐出一句:“寒暑不能移,岁月不能败者,惟松柏为然。”
安柏莞尔,“你和我爷爷讲得一样哦。”
她眼睛里闪着细碎的星光,笑容也像染了蜜一样,好像这真的是那么令人惊奇的事情,江凯旋不自觉的,眼角的笑意变得柔软。
“我去你挺会选啊孟铁柱。”苏潼惊叹于这家餐厅环境的浪漫和优雅,“真不戳啊这个地方。”
“看在你刚才那句话是在夸我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你叫我孟铁柱了。”孟铭慧哼唧着,“这家店当天的名额三天前就会放出来,每天限量30人次,你都不知道我让我朋友包了一层网吧给我抢四个位置。”
食过三巡,江凯旋,苏潼,孟铭慧说起最近一部邀请他们三人当嘉宾的新综艺,安柏插不上话,兴致缺缺地抿着餐盘里的小蛋糕。一抬头看到餐厅里的考拉人偶正在扭动着笨拙的四肢左扭扭右扭扭地跳舞,安柏玩心大起,小跑过去,在和里面的工作人员示意后,考拉点了点头,安柏拉起考拉的手,转着圈圈跳舞。
餐厅里这个点儿已经没什么人了,孟铭慧和苏潼因为一个问题争论许久,从安柏离开座位视线就从不离开跟在她身上的是江凯旋。
餐厅暖色的灯光映在她精致细腻的侧脸,绯色的樱唇漾着调皮的笑意,乖巧的黑发安静地垂在肩膀,眸中闪闪发亮,江凯旋从未见过那样的眸光,摄人心魄却不锐利张扬,像五月的风儿温暖和煦,那是一种柔和的美丽,如同世间那些柔和的风景一般,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
“安柏?”
安柏与考拉告别去洗手间,出来时确实被身后的声音惊了一下。
江凯旋脱掉了黑色西装外套,衬衫一尘不染,安柏从下往上看,啧啧啧……这宽肩窄臀大长腿,江凯旋是什么行走的衣架子啊。
“好看吗?”他语气不同往日的平静,反而有些惺忪随意。
安柏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样赤裸的打量很不礼貌,下意识地去看他,想要道歉。抬眼,正正好好对上了江凯旋的黑眸。
小姑娘的眼神中染上了一丝慌张,亮晶晶的就像小鹿,莫名地想逗她。
江凯旋此时是有些微醺的状态,他喝酒是不上脸的,平时为人也镇静,安柏注意到,他此刻的脸上,难得地,透着一丝粉色。
“安柏?你怎么......”
江凯旋脸上笑意更甚,微微弯腿,向前探探身子,令他的视线与安柏齐平,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芒,笑容温柔。
安柏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紧张,正强迫自己镇定,听到他掺杂着笑意的语句,细细听来,似乎还有一丝无可奈何?
“怎么像个小孩一样?”
这话说完江凯旋自己倒笑了,冰淇淋掉了一个还不赶紧拿好另一个,一掉掉俩;一本正经地和“不懂事”的冰淇淋谈判;负气一般咬着蛋筒;把一整杯奶茶“还”给米娅婷后还心疼的;无聊时去找小考拉跳舞的......
真的像个小孩。
“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
安柏不知道江凯旋这样算不算搭讪,只是她心里有两个小人叫唤,其中一个说:
“上去搭话啊!!未来老公啊你快点拿下鸭!别犹豫!”
另一个小人说:
“不行!只是这样怎么够,上去亲亲抱抱举高高啊冲鸭!!”
安柏思考一秒,决定先不那么狂野,选择了前者。
“我今年19,b大大二。”
“嗯。我21,bY大学研一。”江凯旋向来不是一个会聊天的人,说完这一句似乎找不到话题,再下去便成为尬聊。
“不早了。”江凯旋看了一眼表,“我们去叫他们俩走吧。”
“江凯旋!”安柏拔高音调叫住他。
江凯旋转身,用眼神传达疑问。
“我能成为你的朋友吗?”
江凯旋交朋友一向谨慎,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竟然不忍心看着小姑娘眼里的期待变成失望,用自己以为她能看懂的眼神给予肯定的答案,然而安柏可能过于紧张并没能立即消化这一信息,眼看他要走,有些着急,急忙拉住他的衣袖。
“能不能么......”
江凯旋看一扭头,看到衣袖上那只小手,又看看小姑娘眼睛里升起了水雾,颇有些无可奈何。
轻抚她额前的碎发,放慢语速,面上是无可奈何的笑意:“我不和幼稚小孩做朋友。”
深夜,江凯旋拿出一个封皮是牛皮的老样式的日记本,看着就有些年头了,封面的牛皮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尽管如此,内页干净整齐,可以看出主人是精心对待这本子的。
主人执笔,在灯前微微陈思,落笔。
2024.8.31. 晴 微风
母亲,今日又是月末,我有一件好消息与您分享,如今我在演艺之路上初露头角,所幸受到群众厚爱,授予我白桦奖最佳男主角的称号,我自知受之有愧,今后也不会辜负观众与母亲的期望,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母亲,今日,还有一事。
我身边……
江凯旋想起这件事,唇角挂着浅笑。
我身边出现了一个小朋友。
凌晨三点,江凯旋胃病发疼得冷汗一层一层地下,忍着剧痛倒出几片胃药,吃完还是不见好。
完蛋,又得去挂水。
江凯旋习惯自己去医院,好不容易打到车。他这次发作格外严重,劲儿上来了,意识模糊,呼吸困难。
“小伙子难受得这么厉害啊?”司机回头看一眼抱着肚子脸上灰白的江凯旋。这小伙子感觉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嗯。”
江凯旋艰难地发出一声鼻音,疼意更甚。
“白白,辛苦了,我来吧。”一个身形俊朗的男人从病房外进来,“航班延误了,你快回去休息,我来给你嫂子陪床。”
“你可回来了哥,好困啊我。”安柏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用极轻的声音道“嫂子睡着了已经,你是不是没休息,其实我还可以再撑一会儿,你去睡一觉。”
“不用白白,我在飞机上睡过了。”
“这样啊,那你陪着嫂子吧,需要时叫我。”安柏轻轻拿起包,“嫂子的情况和用药量我一会儿微信发给你,不多说了别吵到她休息。”
安柏点头示意,离开了病房。
她上面有四个哥哥,只有大哥成家,今天晚上大嫂突然晕倒住进医院,大哥出差一时回不来,思来想去只有安柏最适合也最方便去临时照顾一下。
几个哥哥和大嫂平日里对安柏都好得很,这样的紧急情况,安柏义不容辞。
安柏站在医院大厅,突然想到,如果从医院的侧门出去,会更好打车一些。只是侧门得从输液室绕一下。
安柏走向输液室那一扇侧门,余光瞥见一个人影。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定睛看。
尽管戴着口罩,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江凯旋。
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