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管阿桂便领着裴沅把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买了。
琼州的主食是一种大饼,卷着大葱,再配上几碟子小菜。
裴沅吃不惯,可是南边来的细米太贵了,普通人家也不能经常吃,更何况他们这样的人家呢。
管阿桂见她买了半个布袋子白米,便劝道,“大妹子,这以后你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吃食可不便宜。”
裴沅解释道,“大姐,我是南方人,那饼实在咽不下,总得有个过渡的时间。”
管阿桂想想自己从前,便也笑笑,不再劝了。
回到家里,冬榆跟裴沅一起收拾房间,把新买的被褥铺上,窗子糊上一层油纸,油,米,盐,等一些食物都放进柜子里面。
等到天有些微微黑的时候,裴沅便道,“把这草药熬了吧。”
那草药,是今天她特意问了管阿娘。
司徒佑回来的时候,嗅空气里的一股药味,便问道,“可是你身子不舒服。”
裴沅摇摇头,指着那一盆黑乎乎的药糊,“睡觉之前把那药敷上吧,这是管大姐,今天教我的方子。”
司徒佑楞神,“我没生病,为何要喝药。”
“谁说是给你喝的,”裴沅斜倪她一眼,“那是给你敷在肩膀上的。”
“肩膀........。”司徒佑微微动了手臂,肩膀确实酸的厉害。
“肯定破皮了吧。”裴沅目光在他脸上停留。
日头大,司徒佑晒了一天,脸上有些红。
“倒也不碍事。”司徒佑道,“等习惯了就好。”
裴沅蹙蹙眉,语气不虞,“往后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你倒了,我可不会为你守寡。”
司徒佑听到顶梁柱那三个字,薄唇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再听到后面一句,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定不会叫你守寡。”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柔,像是一句承诺。
裴沅回神,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明明这人是死是活跟她没关系,她担心他干嘛。
她们之间本就是一个交易。
她瞧见司徒佑直勾勾的盯着她,颇有些恼羞成怒,“行吧,你爱敷不敷,我不管你了。”
裴沅今天把屋子一布置,屋子里就不是空荡荡的,虽然都是些简单的物品,但显得十分温馨。
司徒佑望着灰陶瓷瓶里插着的那束小紫花,眉头越发舒展,他的心从未有过这样的安宁的时刻。
晚上,两人依旧分床而睡,司徒佑敷了一层厚厚的药膏,才睡去。
等到第二天,司徒佑起来之后,把药膏洗去,再活动肩膀,果然没有那么吃力。
一连几天, 都是冬榆代替裴沅去给司徒佑送饭。
这一日,管阿桂突然从外面冲进来。
“大妹子,大妹子,不好了。”
“怎么了。”裴沅抬眸问她。
“朱典史看中你家那匹黑马了,正派人来抢呢。”管阿桂气喘吁吁,显然是急急跑回来报信的。
“他看中,我们就要给他吗,这是何道理。”裴沅皱眉。
“哎呦,大妹子,你不知道那朱典史是什么人,那就是一个恶霸。”
裴沅把手里的针线活一放,当即就站起来,“我去找夫君。”
“你先不着急,我叫我那小叔子去,大妹子,你还莫出门好。”管阿桂劝道。
管阿桂的小叔子名叫车勇,裴沅现在住的这间房子正是他的。
他身高八尺,一身子腱子肉,下巴的络腮胡子还未剃,看人的时候,显得凶神恶煞,裴沅看到他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管阿桂说她小叔子不惧花家三兄弟。
管阿桂匆匆忙忙的招呼一声,就往前面院子叫车勇了。
裴沅有些忧心,便使冬榆也跟着去了。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才见管阿桂跟冬榆回来。
一进来,管阿桂便笑道,“大妹子,我看是白担心一场了,你家的那匹马这是有灵性。”
那匹黑马是司徒佑从盛京带过来的,这一路上,裴沅只觉得它温顺又听话,并没有看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那匹马啊,简直神了,瞧见那几个官差上去牵绳,它一个前踢,把几个人都踢倒在地,不仅如此,它还会自己去寻主人呢。”管阿桂笑道。
“那是夫君从盛京带过来的,”裴沅笑。
“难怪,你这马定是见过世面的,”管阿桂露出一丝艳羡。
管阿桂也没问司徒佑被发配到琼州,为何还能带着这样一匹好马上路。
“马是好马,可惜怀璧其罪啊,那朱典史如此跋扈,这回没得逞,那次还不知道使一个什么计谋呢。”裴沅忧心起来。
管阿桂一想也是,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安慰了裴沅几句,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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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司徒佑回来了。
裴沅便问他今天发生的事情。
“今日朱典史吃了大亏,要找你寻仇怎么办。”
“你放心,他要真寻我麻烦,我自有法子对付他,倒是你,我平日不在家里,你自己要当心点。”司徒佑宽慰她。
裴沅显得有些没精打采,叹道,“我每日呆在家里,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司徒佑也知道裴沅日日呆在房间里,着实闷坏了,便道,“等过段时间,我对这里熟悉了,便带你到这附近转转,你不是想骑马吗,到时,我教你骑马。”
裴沅一听这话,困意立马消了三分,笑道,“这话可当真。”
他看着裴沅的笑容,如夜般幽深的眼底竟变得清澈透亮起来,唇边也浮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