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是复姓公玉？”阿璀不太能辨别得出她的说的名字是哪几个字，遂向他确认，问道。
“是，复姓公玉，淳是民风淳朴的淳。”公玉淳笑道，也问，“不知娘子和郎君贵姓？”
“唔……我姓关。”阿璀想了想，又指指旁边崔寄，“这是我家兄长。”
“原来是关郎君和关娘子。”公玉淳瞧着十分开心，将身上方才在地上打滚的灰尘拍得四散，一边又道，“看娘子和郎君穿着出行，不像是寻常人家，便不是贵胄之家，想来家中也是钱财颇丰。我原还以为这样的人家，都盛气凌人不好亲近呢，但看关娘子和关郎君行事，显然不是那样的人，应该是顶顶好的人。能遇着二位，是我的好运气。”
他言行不羁，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旁人眼光，但却偏偏有种很让人觉得甚好亲近的感觉。
而且他虽衣着破旧，甚至连鞋都是磨损得鞋底子都快掉下来，但神色言行却无孤苦情状，反倒是像是富贵无忧中养成的朗然明媚心性。
“我看公玉兄方才书笈里头是不少笔墨书卷，也不像是金陵人，莫非是从他乡过来的？”阿璀上下打量他，见他拍完了身上的灰，遂猜测道，“来参加科考的士子？”
“是啊。”公玉淳点点头，将书笈往上又背了背，丝毫不遮掩，“我才到金陵三四天呢，在金陵没有亲友投靠，一时无处可去，本想先赁个便宜些的地方住两天，但金陵的地价实在太贵，住了两天客舍，实在吃不消了。出来看房时恰看到这家食肆招工，提供食宿，还能给上些银钱。有吃有住，便是钱少些也无妨，对我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所以我便来应工了。”
“那方才怎么……”
阿璀方才脱口而出，话说一半，反应过来，“被赶出来了”几个字也没说出口。
那公玉淳倒是了然，哈哈笑道：“他们家豆腐卖得甚好，每日里都要早早磨上两大筐豆子，我这小小身板实在吃不消……他们又嫌弃我吃得多，便将我赶出来了。”
又叹道：“哎……我这两日的工钱还没给我呢。”
“那食肆欠你多少工钱，我让人替你讨要去。”阿璀便欲上前唤人来。
“别了别了，不要了！”公玉淳忙上前欲拦她，却被崔寄一个眼神盯得赶紧收回了手。
“为什么不要？”阿璀疑惑。
“额……那个……”那公玉淳挠挠耳朵，“其实是我不小心碰倒他们家碗橱，打碎了那么二三四十个碗碟……”
呃……
阿璀有些无语了，这个原因，人店家还没让他赔就算是人家有良心的了。
“不过离会试还有近两个月呢，你怎么这么早就来金陵了？”
“我这不是怕出来晚了，若是遇到些意外赶不上会试，那岂不是大事？！所以就出发得略微早了那么一点点。”公玉淳这随口而出的话，也不知道真假，只道，“反正早点来金陵早点安心下来等着会试，或许还能与早到的士子们一起谈讲谈讲，也多进益。”
“那你这被赶出来，不多时便要到宵禁了，有想想要往哪里去吗？”
“唔……是哦，这确实是个问题。”
先时还觉得这人心性明媚朗然很好亲近，但这会儿阿璀觉得他脑子约莫是有些问题。
阿璀本想给他些银钱让他去寻个客舍先住住，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但原本一直沉默站在阿璀身侧的崔寄却拉住她，朝公玉淳道：“南边新昌坊有处青龙寺，可提供住宿，价格低廉且环境安静，你去那边看看。”
“青龙寺？”公玉淳目光一亮，随即却问，“在哪里？”
崔寄无语，阿璀也不知道。
山泽见状，很有眼力地替自家郎君开口，答他：“在新昌坊。”
“新昌坊……嗯，在哪里？”大约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些啥，公玉淳面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笑。
“从这里往南过两坊，再往东过一坊，便是新昌坊了。青龙寺是新昌坊最大的一处寺庙，你过去一问便知了。”山泽回答得也还细致，还特地给他指了从坊内的哪条巷子过去更快些。
“还有个问题……”公玉淳默默举起手，又问，“从这边走过去，大概要多久？”
“大概……”
山泽才开口，却被崔寄打断：“现在离开，脚步快些，或许还能赶在宵禁前到，若是你再啰嗦，怕是坊门关闭了你都不一定能走得到。”
“呀，这么远的吗？！”公玉淳不敢耽搁，忙将布包也捆到身上，又欲朝崔寄与阿璀道谢，却见崔寄已经拉着阿璀要转身上车。
他照旧却咋咋呼呼地高声朝二人道：“哎，关郎君关娘子，今天实在是谢谢你们了。以后有机会再见的话，我请你们吃酒啊。”
被崔寄拉上马车的阿璀，有些不满地瞧了他一眼。
随后往车厢后探了探，一直护卫在车后的鲁源走向车前来，低身等她吩咐。
“劳烦你，方才那个士子，你安排人送他去青龙寺吧。眼看宵禁没多久，若是他没找着地方便不好了。”
鲁源应诺而去。
旁边崔寄却问她：“阿璀对那公玉淳尤为关注？”
“毕竟是远来金陵参加会试的士子，也许将来便是大渊的砥柱，我既遇着了，能给些便利便给些，也是我的福德不是？”阿璀笑道，又狐疑看崔寄，“兄长好像不太看得上他？”
“没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崔寄面上倒是没有一点嫌恶不喜神色，知道，“只觉得，此人看起来为人轻浮，但细微之处见，似乎又非他本性，若非有旁的缘故，那便是他本身刻意做此情状。总之是个有秘密的人，若不知他身份底细，还是多留些心眼吧。”
崔寄这几句话，倒是说出了阿璀方才见着公玉淳时，心中感觉到的那点怪异之处。
这人言行如此，似乎确实是有刻意为之的意思。
不过也只是旁者观之，怀疑而已，他人真正性情，如何能因怀疑而定论呢。
所幸若是他不能会试中榜，大约往后也是不会见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