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营销大师
短短五分钟。
酒店里的警察全部撤出来，见到在外等候的干练秘书。
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五官精细，气质冷硬，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权利中心滋养出的压迫感，令人不舒服。
大部分人都下意识地回避和他对视。
短暂的交接后，在场资历最老的警察犹豫地拉开警车车门，载着这尊大佛一同前往警局。
莫离独自回到酒店，坐着透明的观景电梯上到顶楼。
推开房门，客厅的沙发上窝着个身材单薄的少年，怀里抱着沙发上的抱枕。
他大概是刚洗过澡，换了睡衣，半长的黑发半湿，额发勾在耳后，侧躺着玩手机。
“刚有警察过来抓你。”
莫离换上拖鞋，从玄关走进客厅，茶几上的花瓶换了一支鲜花，垃圾全部收拾干净。
“我看见了。”
纪年嗓音微哑，懒洋洋地回道。
警车鸣笛声由远至近，他当然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有酒店人员跟警察扯皮，他们也不敢强闯进来。
小镇上一般不讲究搜查令这一套。
天高皇帝远，再正规的政策都管不到个屁大点的小镇，这里的人普遍学历低，也不知道什么是搜查令。
纪年以前在家的时候，没少被人直接破门抓走，这会儿在酒店，有莫离的威慑在，没人敢乱来。
不知道哪一间住的是莫离，他们不敢赌。
“网上的舆论你怎么看？”
莫离泡上茶，坐进单人沙发里。
事情过去了快四十八个小时，钱途还是没有任何解释。
从危机公关的角度来讲，这早已错过最佳的反应时间，你不说，网友会认为你默认了。
网上的讨伐因此变得越发激烈，甚至上升到了网暴的程度。
网友不全是傻子，也有一部分人感觉到不太对，察觉到了水军活动的痕迹。
“他待会就要发一条退出议员选举的声明，承认是自己欺骗了大家，然后会有知情人士爆料，他妻子以曝光离婚的事情威胁他，向他索要两百万。”
纪年百无聊赖地念到，“他打了钱，但他妻……前妻为了更多的钱，还是曝光了这件事情，接下来……”
接下来，舆论就会迎来巨大的反转。
一面是为了金钱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一面是为了前妻的名声，选择默默承受一切，放弃未来的优秀青年。
情感的天平会偏向谁不言而喻，更何况，钱途身上叠满了bUFF。
他不是单纯的努力和优秀，他还是个慈善家，亲自去过战区救灾，到时，无数自称他救助过的人会替他说话。
纪年对此如数家珍。
莫离喝茶的动作缓缓停下。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会得到这么详细的回答。
何止是对网上舆论的看法，纪年简直比钱途还了解钱途，跟个剧本作家一样，直接说出了计划的所有环节。
莫离闭上眼睛，调出自己的任务大纲。
没错，很简略，只有一些男主和反派的故事，甚至没有提到过钱途的名字。
为什么纪年手里的大纲那么详细？
莫离腹诽。
他重新睁开眼睛，看着茶杯里平静无波的茶水，热气氤氲。
“叮铃铃……”
手机发出一串响亮的提示音，莫离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的同时，感受到了一股若有似无得视线看了过来。
“你给谁设置的特别提示音？”
少年半直起身体，额发从耳畔滑落，盖住大半眉眼，只露出苍白的下半张脸。
额发的缝隙间隐约看见暗沉的眼眸，十分阴暗。
莫离点进消息，看到钱途的个人账号发布了一条视频。
《最近几天的事情，是我对不起大家》
视频的标题十分卑微，点开后，画面里是个和平日截然不同的钱途。
他化了淡妆，但遮不住眼底的黑眼圈，整个人疲惫又颓然，眼神低垂着向着网友和支持他的人道歉。
“……我不该欺骗你们，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他胸口提着的气散开，肩膀垂下，整个人都矮了一截似的，“我决定向委员会提出退出选举的申请，谢谢大家。”
视频结束。
短短三分钟的视频，钱途用了两分五十秒的时间道歉，然后在最后一秒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这和观众预想中，钱途道歉请求原谅，铁杆粉丝纷纷表示“支持”不同，钱途直接认下错误，准备退出。
这一下给网友们整懵了。
本来正等着他嘴硬就开喷，或者落井下石两句，结果人直接不玩了，表现出了巨大的道歉诚意。
这咋办？
评论区底下除了没看视频就开骂的人之外，其他评论都显得相当迷茫。
“这都快到投票日了，再怎么也不该这时候退出吧？况且……人设崩塌也不是什么死罪吧？”
“你都努力了两年了，这两年什么节奏没出过？怎么能退出呢？？”
“不是，就我觉得这事很奇怪吗，正常人好歹会狡辩两句吧。”
“呃，有一说一，我也觉得奇怪，网上很多人骂的点都站不住脚啊，疑似买了水军……”
“退吧退吧，你退了莫离必赢”
“这会儿莫离肯定在客厅滑跪庆祝吧，这泼天的富贵降临到他头上”
“提前恭喜莫议员——我国历史上最年轻的议员当选！”
“？”
“无语，炫耀就炫耀，非得在人家退出的视频下面吗？”
“懂得都懂，钱途退出谁收益最大，谁买的水军呗（狗头）”
“……”
视频底下的评论从扯上莫离的一瞬间，评论数瞬间暴增，迅速从惋惜迷茫发展成激烈的争吵。
“顺带一提，是钱途自己买的水军。”
纪年听到手机外放的声音，抱着抱枕爬到长沙发的另一端，靠近莫离的位置，上半身压在扶手上前倾，“他的确很擅长营销。”
视频被吵架的评论顶上热搜，下一刻，一位知情人士的爆料横出江湖。
“我真是憋不住了，我不想这么好一个候选人退出。
“我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但是钱途真的很爱自己的前妻和女儿，这点他身边的人都有目共睹的，前两天他还给前妻打了两百万。”
莫离搁下手机抬头，对上少年半掩在额发后的眼眸：
“你还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