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沈夫人气极反笑,“那你倒是说说,程氏你们打算如何安置?程氏肚子里的孩子你们是去是留?”
关夫人眼睛一转,忙道,“程氏既然有了,少不得星洛进门后,要将她抬为贵妾……”
“娘~”
听到自家娘亲为了安抚沈家,要允诺将雪润纳为贵妾,关沵急了,他拽拽关夫人的袖子,试图阻拦。
关夫人拍了拍他拽着她衣袖的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番小动作自然逃不掉沈星洛的眼睛,她唇角微压,眼底凉薄一片。
“呵~”
她如何不知这是关夫人的缓兵之计,只是想先稳住沈家。
她冷眼旁观着,静静地等着看关夫人一个人的表演。
“至于程氏肚子里的孩子,待星洛进门后,自然是这个孩子的嫡母,若是星洛愿意,便将孩子记在星洛名下,交由星洛抚养。若是星洛不愿,便由程氏自行抚养。”
说完似乎也明白自家理亏,关夫人又加了句,“不过是个不知哪里来的乡野妇人生得庶子而已,撼动不了星洛的正室地位。”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程氏了。”沈星洛嘴角噙笑,柔声道,“让我未过门便无痛做了母亲。”
“娘,您先前还说要为女儿请教养嬷嬷,教我礼仪规矩,打理府中事务和人情往来,如今依女儿看教养嬷嬷倒是不着急,先为女请个乳娘,教授女儿些带孩子的技能才是正经。”沈星洛半真半假道。
“这么说,星洛你是答应了?”关夫人喜极!
“星洛,不可!”沈夫人和沈毅满脸反对!
“你真的要嫁?”
一旁的陆九渊满脸不解,先前不是说好了,不嫁的吗?这才多大功夫,又要嫁了?
“怎么?不行吗?!”听到陆九渊的话,沈星洛斜了他一眼。
陆九渊眉眼冷寂,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说出来,只压平了唇角,墨色的眸子中氤氲着风暴。
见沈星洛松口,关沵瞬间生龙活虎起来,他看着陆九渊吃瘪的脸,挑衅道,“陆九渊,不管你打得什么算计,都阻挡不了星洛嫁我的决心。我劝你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我们放到台面上说,少使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沈星洛看到关沵那副小人得志不知羞耻的嘴脸,愈发觉得自己以前真是脑子里进了水,怎么会心心念念惦记这样一个人?
“关沵,我的要求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便是你对上让我满意的下联。如今你还未做到,所以我还是不能点头应允婚事。”沈星洛冷声道。
“星洛……”关沵和关夫人异口同声道。
原以为对联一事,已经过去了,不曾想沈星洛竟坚持至此!
“若是想不出来,不如先回去,什么时候你能对出来了,什么时候我们两家再坐一起谈。”沈星洛下逐客令。
“等等……”关沵一抬手,他用手撑着下巴努力想着,“星洛,你等等,我再想想!”
关将军和关夫人眼巴巴地看着他在正堂内踱着步子走来走去。
他是武将,舞刀弄枪的功夫倒是可以拿出来比划比划,对仗作诗他实在不擅长。
半晌他喊道,“有了!”
“今朝芥蒂消除否,拨云能见日?”
眼见关沵对了上来,关夫人和关将军肉眼可见地高兴。
沈家这边除了沈星洛,一个比一个脸黑,其中沈家的房客陆九渊脸黑得尤为明显。
他冲着屋外人群中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一溜烟地跑走了。
一屋子人眼巴巴地看着满脸思索状的沈星洛,等着她的评判结果。
“我……”沈星洛犹豫半晌,正要说结果。
只听门外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不知是谁竟然放起了炮竹!
沈星洛脸一沉,“关沵,我还没说我满不满意,谁许你们先点炮仗庆祝的?”
沈星洛想当然地以为是关家那边胜券在握,提前开始庆祝了。
“我……我没有!”关沵矢口否认道。
诚然他也很想点炮仗庆祝,可眼下确实不是他下的命令啊!
“星洛,你别急,此事定是伶人们自作主张,同我们无关!不过满儿都对上了,横竖都是要庆祝的,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何分别?”关夫人也觍着脸赔罪道。
她觉得沈星洛越来越小题大做了,既然横竖都要答应,又何必介意这些细枝末节!
“有何区别?”沈星洛冷笑,“当日关沵阵前求娶程雪润为平妻,你们自作主张,没有同我们家商量;今日你们登门行纳采礼,你们也没有提前问过我们的意见;如今我们沈家还未表态,你们又是自作主张。怎么?事关两家的婚约,你们说什么,我们都得听着?我们沈家就该被你们牵着鼻子走?”
沈星洛怒急!
还未等关家回话,却听屋外传来一阵喧哗。
“不好了,不好了!”有下人跑了进来,“关家带来的聘雁跑了!”
在大盛朝,男子登门求亲时,需带一对聘雁,代表着忠贞专一,阴阳和顺。
若是没有聘雁,或者在男女双方对婚事达成一致前,聘雁死了,这桩婚事当日便谈不成,只能改日再谈。
“胡说!聘雁有专人看护,怎么会跑了?”关母训斥着下人。
下人涨红着脸,为难道,“适才有人往奴才身上炮仗,奴才受了惊,一时不小心将聘雁扔到了地上,聘雁……聘雁便飞走了。”
“聘雁双脚被缚,即便掉落地上,又怎么可能自行飞走?”关沵吼道。
那位负责抱聘雁的下人眼神四处躲闪着,不敢看主人一眼,“许是奴才系得松了,便被它们挣开了。”
他又如何敢说里面迟迟未谈妥,他抱累了,便将聘雁扔到地上,自己跑去歇息了。
待炮竹响起时,他分明看见两只聘雁双脚间的绳子已被人割开。
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聘雁都没了,今日这婚事无论如何也谈不成了。”沈星洛眉间带喜气。
她本就想说关沵所对的下联,她不满意。
可若是这么说了,少不得要解释她为何不满意,如此便省却了她不少口舌。
“你们且回去吧!”
聘雁丢了,纳采礼势必办不成,方才那炮仗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关家一家三口,皆满脸阴郁。
他们怀疑是沈家做得,他们狐疑地看着沈毅和沈霁,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些端倪。
然而沈毅和沈霁听到纳采礼办不成,脸上虽有喜色,却也带着几分意外,竟似不是他们做得。
难道真的是赶巧了?
——
关家走后,沈毅和沈夫人围到沈星洛旁边,追问道,“星洛,关沵太不像话了!你若不想嫁,可以不嫁,悔婚便悔婚,我们沈家担得起流言蜚语,你又何苦委屈自己?”
原本以为只是多了个女人,如今竟又多了个孩子出来!
这桩婚事若是成了,着实憋屈!
沈家,百年世家,沈家军威震四方,为大盛朝立下汗马功劳。
他们沈家的女儿,莫说一个小小武将的正妻,就是公侯世家也嫁得!
选关家作为姻亲,除了星洛和关沵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是看中了关家门第小,规矩少,星洛若是嫁过去,关家定然不敢轻待了她。
可如今看来,关家担得上一句庙小王八多!
沈星洛但笑不语,只留下一句,“爹,娘,女儿自有打算。”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妧姎说,要让关家身败名裂,要让关沵和程雪润成为上京的笑柄。
如今虽然关沵和程雪润未成婚便有了苟且,还弄出个孩子来,可现在这样还远没有到了让他们身败名裂的地步。
方才即便没有聘雁飞走一事,她也是要从关沵做得下联中做文章的,不会这么容易让关家如愿的。
不过聘雁意外飞走,倒更好!
她得去给祖母请个安,再换身衣服,去趟公主府,问问妧姎,下一步要怎么做。
沈星洛走得急,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便没有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待她发觉时,已经被人掐着腰捂着嘴连推带抱得推进了一处荒废的院落。
这处院落原先是沈家三房所居之处,可随着三房荣氏被斩立决,沈知鸢被流放后,母亲便遣散了三房的下人,这里便彻底荒废了。
“谁~”沈星洛哆嗦着问道。
她感觉得到劫持她的是位高大威猛的男子,她背后的胸膛坚实火热,掐着她腰身的手大而有力,她只到男人的下巴处。
“你真的要嫁给关沵?”腰间力道一松,身后低沉魅惑的声音传来。
沈星洛嘴角一抽,松了口气,“陆九渊,你要吓死我!”
她转过身,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掐着陆九渊的脖颈,来回晃荡着。
这人,又发什么神经!
还有,他对她动手动脚上瘾了?
早上摸她的脚还不够,如今她又没喝酒,他做甚如此孟浪地搂抱她。
因她身材娇小些,掐陆九渊时,便需踮着脚,陆九渊被她掐着脖子,也不挣扎,只伸出双手环着她的腰,防止她不小心摔倒。
然而她的力气小,掐了半天,也没见陆九渊露出不适的表情,反而是不疼不痒的模样。
沈星洛气馁,她松开手,推了陆九渊一把,傲娇道,“你管我!”
她嫁谁不嫁谁,他管得着吗?
虽然她早已决定不会嫁给关沵,可不知为什么,陆九渊问她时,她就是不想同陆九渊说。
或许是陆九渊这两日的举动让她有些害怕。
她也不知道她怕什么,可总觉得陆九渊同之前不太一样了。
“唔~疼~”
陆九渊墨瞳危险地眯起,他一把将沈星洛推到墙上,一手掐着她的细腰,一手手箍住她纤细的皓腕压过她的头顶。
他的手很大,一只手便能将她的两只手腕控制住。
他压低身子,附在她的耳边,威胁道,“惹了我,还想嫁给旁人,你做梦!”
沈星洛不觉睁大了眼睛,圆圆的眼睛中半是清明,半是迷茫。
她似乎有些明白陆九渊的意思,又有些不明白!
“听着,下次关家再来,直接悔婚!”
“你若执意要嫁给关沵,我就让你看看这个花轿你上不上得去!”
陆九渊危险的声音中又添了几分魅惑,他的声音本就低沉,附在她耳边,又将这份魅惑无限放大,听得沈星洛心痒痒的。
偏他用这种魅惑的嗓音说出的却是霸道威胁的语句,又让沈星洛有些气恼。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沈星洛拼命克制着内心的悸动,不服气道。
他是她的谁?
凭什么对自己这么霸道?
陆九渊轻抚着沈星洛瓷白的脸,在她耳边轻笑道,“凭星洛昨夜这样对我……”
话音刚落,眼前黑影压下,沈星洛唇上一软。
她……
她被亲了?
沈星洛怔怔地睁大眼睛,眼前陆九渊的脸亲得专注而认真。
他的脸离她那么近,近到她可以看到他向来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多了些沉沦,近到她能看到他根根分明又上翘的睫毛。
一个男人,为何长了这么长的睫毛,好像比她的还长!
在这种关头,沈星洛脑海中还冒出这种荒诞的想法。
老实说,她不讨厌陆九渊的吻。
她和关沵还有婚约,虽然已经决定要与关沵退婚,可今日在听到关沵不仅感情上背叛了她,身体也背叛了她,还同程雪润搞出个孩子来,她内心深处,还是有愤恨的!
毕竟关沵同她有过那么多海誓山盟,可背叛起她来,又是那么彻底!
在没有退婚前,她和陆九渊这样,算不算背叛关沵?沈星洛想道。
亲一次也是亲,亲两次也是亲,反正昨晚已经亲过了,再来一次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沈星洛不仅没有推开陆九渊,反而紧紧缠上了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陆九渊亲她时,仅仅是唇瓣轻碰,沈星洛却比他大胆多了,她还伸了**。
这次轮到陆九渊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清醒状态下沈星洛不仅没有责怪他逾矩,反而做了更为大胆的举动。
他同苏半夏有婚约时,因常年在书院读书,回家的次数极少,同苏半夏多为书信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