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宫中传来消息,陛下宣了贤妃娘娘和淳王觐见。”楹风说道。
姜妧姎勾勾唇,“可知说了什么?”
楹风附到姜妧姎耳边小声说道,“似乎是为了三公主之事,陛下狠狠训斥了贤妃娘娘和淳王殿下,听说陛下连最爱得那方端石双龙砚都给砸了!”
“还有吗?”
只砸了方砚台算什么?
若是父皇知道前世贤妃娘娘和淳王兄的图谋,怕是要砸了群芳殿和淳王府。
“陛下还宣了皇后娘娘和二公主觐见。”楹风又道。“二公主回府时,脸色难看得紧。”
姜妧姎以手撑下巴,恹恹地说,“才刚成婚,夫君又是断腿,又是同其他女人有了传闻,二妹妹也是够闹心的。”
楹风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二公主回府后没多久,又出门了。”
“奴婢从风眠居的姐妹那打听到二公主近几日出门挺频繁的,有时都要到半夜三更才会回来。听说那脖子上和身上都是同男子欢好后的痕迹。”
听到这,姜妧姎来了兴致,“哦?二妹妹这是对容齐彻底失望了?要为自己做打算了?”
容齐那副模样,自然行不了夫妻之事,姜幼薇这是给容齐戴了绿帽子?
楹风斟酌道,“奴婢不知,只是听闻容三少爷对二公主这副做派也很不满意,发了好几回脾气了。”
姜妧姎冷笑一声,容齐还是同前世那般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渣男做派!
自己在外勾三搭四,孩子都生了,娶回家的妻子就必须守身如玉,处处以他为尊!
他长得一般,想得倒是挺美!
“三妹妹呢?”
自那日姜予初被从水月庵带回宫中,交由元妃娘娘看管后,再无其他动静。
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要关心一下有孕在身的皇妹。
楹风答道,“元妃娘娘宫中传来的消息,起先三公主日日都在发脾气,砸东西。近几日好容易安静些。”
姜妧姎笑笑,“三妹妹怕是还不知道她现在在民间的口碑吧?!”
楹风道:“应是不知,元妃娘娘宫里的小路子说没有人敢在三公主面前说这些。”
姜妧姎:“既如此,本宫少不得要找个时间进宫给三妹妹透露点消息了。”
前世,姜予初才是那个水性杨花,勾三搭四,浪荡成性的公主。
而在贤妃淳王等人的力保和遮掩下,姜予初成了为夫守节,深明大义的公主。
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姜妧姎的头上,重活一世,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这恶毒公主的形象该还给姜予初了。
姜妧姎嘴角噙着和煦的笑,双眸流转,计上心来。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兰姨娘那边有动静么?”
自那日,兰姨娘和容黛被带走后,一直没有动静。
姜妧姎才不信兰姨娘会就此收手。
青离回道,“奴婢听闻兰姨娘那边在变卖她手中的田宅铺地。”
这是想在公中查清她贪墨的数目前跑路?
倒是兰姨娘的风格。
“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装成买家去与兰姨娘周旋些时日。”姜妧姎吩咐道。
要查清兰姨娘贪墨的数目很快,她早已开始着手调查,只要她想,随时都能给出一个具体的数目。
只是没必要!
定国公对兰姨娘生气的地方在于兰姨娘自作主张。
兰姨娘自作主张替容黛图谋淳王正妃的位置,自作主张私放印子钱,还被发现。
但对兰姨娘的感情还是没变的。
如今她帮定国公府查清兰姨娘贪墨的数目,对林氏有利,也无非是让兰姨娘出点血,让国公府赚得盆满钵满。
对姜妧姎本人,并没有实质性的好处,最多让国公府的人对她另眼相看,夸她管家的手段高明,仅此而已。
重活一世,这种虚名她看不上。
她在等,在等容老夫人回府,等兰姨娘来求她,等林氏下一次作死 兰姨娘能在府中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攒下这么大的家业。
除了兰姨娘生下了容和,以及林氏的愚蠢之外,与容老夫人的纵容也脱不了干系。
容老夫人不是定国公容安的亲生母亲,而是前任定国公的继室,是容安亲生母亲的嫡亲妹妹。
嫁过来后一直待定国公容安如同亲生,她自己也生下了二房和三房,所以深得容安的尊重,一直当亲生母亲看待。
前世这位老夫人表面对她这个长公主礼遇有加,背地里没少挑拨林氏和她之间的关系,让她吃了不少闷亏。
容老夫人表面公正,背地里扶持兰姨娘,兰姨娘贪墨的银子只怕有一半进了她的口袋。
这一世,若不是容老夫人回乡探亲,否则,姜妧姎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她!
护国公沈府
姜妧姎进来的时候,好命婆正在给沈知鸢梳头,边梳边大喊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今日是沈知鸢出阁的日子,沈府上下处处红绸锦簇,张灯结彩。
“知鸢妹妹,本宫祝你凤翥鸾翔,山遥水长。”姜妧姎半真半假地说道。
沈知鸢薄粉敷面,杏面桃腮,她娇羞地点点头。
荣氏问道,“妧姎,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到?”
沈府年轻一辈中,沈霁、沈度和沈溶溶都未定亲,沈星洛定了亲,还未成婚。
沈家已经好多年没办过喜事了,沈知鸢是这一代中第一个出嫁的。
沈后说好要来的。
姜妧姎凝声道,“本宫今日同夫君一道来的,未曾见过母后。”
言外之意,她也不知沈后何时到。
已经快到吉时了,皇后娘娘怎么还没有动静?
荣氏急道,“我现在派人去宫门口打听打听?”
沈知鸢冲着荣氏撒娇道,“姑姑说了要来,就一定会来。娘,你着什么急嘛!”
皇后娘娘亲临观礼,是冲着她这个侄女的面子,料想她嫁进裴家后,定无人敢轻视她。
荣氏笑道,“迎亲的队伍都过了西华门了,再有一柱香的功夫就到府门口了。娘这不是怕皇后娘娘误了吉时?”
沈知鸢得意道,“韩曦宁虽样样比我强,但同她成婚,定请不来皇后娘娘亲临。韩家拿什么跟我比?裴郎早晚会清楚我能给他带来的助力远比韩曦宁多!”
“姑姑定在来的路上了,只要裴郎到的时候,姑姑在就好了!”
姜妧姎垂了眸子,漆黑纤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忽闪忽闪的。
沈知鸢无非是借母后的体面换裴家对她的重视,只是今日她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
“三夫人,三小姐,裴家迎亲的队伍已经到府门前了。”下人进来禀报道。
沈知鸢大惊失色,“可见到皇后娘娘的凤驾?”
她可是跟裴家夸下海口,大婚之日,沈后一定会出席的。
如今裴家都到了,皇后娘娘还未到,这让裴家怎么看她?
下人摇摇头,“不曾!”
沈知鸢惶惑不安地拽着荣氏的衣袖,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娘,姑姑还没来,这可怎么办啊?”
荣氏看了看姜妧姎,急道,“妧姎,要不你派人去催催?”
她们虽是沈后的娘家人,可这皇宫也不是她们想进就能进的。
不过沈府和皇宫只隔了三条街,现在去催,宫人脚程快点,沈后能赶在上花轿前到。
姜妧姎笑笑,“行云,拿了本宫的腰牌,沿着宫门到沈府的路上看看,母后走哪了?若是还未出发,就进宫问问母后何时启程?”
行云领命而去。
行云这一去,直到裴阙闯过了堵门关,下人扶了沈知鸢出来,聆听了三房长辈的教诲,又用红绸牵着沈知鸢向花轿走去时,还未回来。
上花轿前,裴阙咬牙低声问着沈知鸢,“不是说皇后娘娘会亲临吗?”
自皇陵一案,线索指向殿前司后,父亲总是忧心忡忡,淳王自那之后对父亲和他也是爱搭不理。
先前父亲急着让他同韩曦宁成婚,也是为了拉拢韩相这个姻亲。
不曾想同韩家的婚事出了波折,半道杀出来个沈家。
若不是看在沈知鸢是皇后娘娘的侄女的份上,娶不了韩曦宁,他也不至于娶沈知鸢。
若能通过沈家三房和皇后娘娘搭上线,他们裴家就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女人,先前跟他拍着胸脯保证大婚之日沈后定会亲临。
如今,人呢?
从来都是他们裴家给别人画饼,如今竟被别人画了饼。
裴阙有种被骗婚的感觉!
赤红的龙凤呈祥盖头下,沈知鸢面露难堪但仍嘴硬道,“姑姑往日最疼爱我,也答应过我会来。如今定是因事务繁忙,耽搁了!”
姜妧姎站在最前面,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勾唇心道,沈知鸢,今生你休想借母后和本宫的势!
此时,行云匆匆赶了回来,她瓷白的脸上挂满汗珠,可见是赶得急了。
她对姜妧姎说道,“公主,皇后娘娘宫里的牡丹姐姐说今日珠翠宫的武才人得了风寒,皇后娘娘去探病了,怕是没有时间出席沈三姑娘的婚礼。”
行云的话虽然是对姜妧姎说得,但是声音大得周围的人群都能听到。
姜妧姎故作惊讶道,“母后不来,可有赏赐?”
沈后贵为一国之母,自然不会随便出席旁人的婚礼。
只是关系亲厚的,人不到,赏赐也会到,以示恩宠。
行云犹豫道,“未曾听牡丹姐姐提起!”
“啧啧啧,一个小小才人的风寒都比自家侄女出阁重要,这皇后娘娘并不看重沈三姑娘啊?!”
“人不来,连赏赐都没有,这心里是没把沈三小姐当回事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护国公和皇后娘娘才是一母同胞,沈三姑娘的父亲不过是庶子,不亲也是正常。”
……
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到一对新人耳中,裴阙当即冷了脸,走到花轿前,也不管沈知鸢还未上花轿,就扔了红绸,径自上了马。
留下沈知鸢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最后是被丫鬟扶上的花轿。
看到沈知鸢失魂落魄的背影,姜妧姎撤了假笑,恢复冷冷的表情。
昨日宫门落钥前,她和容予去见了沈后,将景帝要对裴家动手的事事无巨细地说与沈后听。
临了,姜妧姎提醒沈后,若不想让景帝对沈家起疑心,这个节点,务必同裴家,同沈家三房划清界限。
沈后身居后位多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又如何不知。
她气恼于女儿女婿直到沈知鸢出嫁前一日才同她说,让这桩婚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若是早说几日,她定有办法拆了这桩婚事。
如今事到跟前,她只能舍弃沈知鸢。
所幸沈知鸢是在裴家犯事后才嫁的裴阙。
即便被裴家牵连,也只沈知鸢一人被牵连,撼动不了整个沈家。
**
因容予同裴阙也是旧相识,且容予同姜妧姎成婚当日,裴家也来了。
所以裴家接亲的队伍往回赶时,容予和姜妧姎也跟赶场般向裴家赶去。
“父皇准备何时对裴家下手?”姜妧姎问道。
容予把玩着姜妧姎的纤纤素手,闲闲道,“淳王大婚前一日,说来今日吃得既是喜宴,又是裴家的送别宴。”
淳王大婚前一日这个日子是容予挑得。
他心里清楚裴行俭的背后是淳王,可是景帝并不知道。
趁着淳王备婚,放松警惕之时,抄了裴家,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即便淳王动作快,事先销毁了他同裴行俭勾结的证据,对裴家下手,也够淳王担惊受怕的。
大喜之日,还是同时迎娶正妃和侧妃。
两位如花似玉地美眷佳人在旁,却要提心吊胆,怕是入洞房都没有兴致,岂不很有趣。
这也算还了淳王在他和姎儿大婚当日给他和姎儿准备的大礼。
在朝为官,主打的就是有来有往!
容予有些恶趣味地想着。
不过他的这番恶趣味,并不打算对姜妧姎提起。
他希望自己在姜妧姎心中是光风霁月的形象。
听了容予的话,姜妧姎笑笑,那待会她得多吃点,裴家的送行宴,又何尝不是她的庆功宴!
沈知鸢,你以为你的苦日子只有今天吗?
你错了,今后的每一日都只会比前一日更苦!